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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法医站在杨竹面前,吃惊地反问:“张宽?”

“你知道他?”杨竹也讶异地抬头望着庞法医。

庞法医悬空双手,蹲下来翻看张宽的尸体,隔着口罩吸了吸鼻子,感叹道:“22年前,还是个不到三十的小伙子,老得真快,现在一副小老头模样。”

“那您知道MTD生化实验室什么来头吗?”杨竹低声问。

“这个得让小岳查,说实话,我还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个实验室,起码不是公家的,不然麻烦大了。”庞法医神色凝重。

“还真是找不到……”杨竹无奈地摇摇头,陶晨轶那个乌鸦嘴还真的是什么不好的事情都说准了,之前是找不到,现在找到了是个死人,找到跟找不到的区别基本不大。真应该把陶晨轶变成聋哑人,这嘴太黑,堪称嘴炮中心核弹。

从照片上看圆润的娃娃脸,此刻已经干瘪,脂肪溶解之后皮肤失去的支撑,褶皱得非常厉害。杨竹伸手摸摸刺在他腹部的搅拌器,那个搅拌器是实验室里常用的不锈钢搅拌器,有点近似家里厨房的打蛋器,但是不锈钢没有弹性,而是坚硬的钢条盘旋成竖螺旋形,直接就把张宽浑圆的肚子捅成筛子。

“他的尸体归你解剖,你在袋子上标注好。”庞爷直接下命令了。

杨竹只能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准备把张宽从一堆人里弄出来,这里的情形比外面那三个复杂多了,就相当于一大堆人叠罗汉,最下面的人崴脚结果全摔在一起。

“这要怎么弄?”齐海平一进来就明显犯难,这也算得上法医非常头疼的现场了。

“还能怎么弄,用硅油啊!一具一具来!”杨竹说。

真没有办法的时候,只有大家苦干,原本硅油是用来当润滑剂,从一些卡住的地方取出证物,现在倒好,人手一瓶硅油都凑在这些半干尸上。有的弯腰有的蹲着忙活了一个下午,是时不时直起腰来休息都感觉腰要断了,当法医的人大多都有脊椎病。等清理完这里22具尸体已经晚上九点多,四位法医到别墅外面随便吃了点晚饭。

“里面情况怎么样?”梁予安走过来,蹲着问庞法医。

“蛮麻烦。”庞法医快速扒了几口饭,含含糊糊地说。

“今天弄得完吗?”梁予安问。

“清理尸体是弄得完,勘验估计来不及了。”庞法医摇摇头。

“这个实验室,你们有查到线索吗?”杨竹逮着梁予安问。

梁予安很诚实地摇摇头,说:“问了少科研界的朋友,都说没听过,他们觉得应该是某家企业的地下实验室。”

杨竹感觉到说不出的诡异,在中国的地界上,甚少有逃出公权力法眼的地下机构,一个地下实验室工程浩大,绝非偷偷施工可以搞的定的,进驻里面的科研工作者不可能全都是父母双亡无亲朋的孤家寡人,怎么就风平浪静这么久,没有人闹呢?

“那些已经装殓出来的尸体,先让岳迩把身份都整理出来,你们先从走访他们家人开始,看看有没有线索。”杨竹建议道。

庞法医颇为赞赏地看了杨竹一眼,但是没说话,赶紧把饭吃完,一抹嘴巴喊道:“快点快点吃,今天先把人都搬回去。”

“大梁,当时你们就是逃到这里躲起来的吧?”齐海平指着满院子的野猪野狼问道。

梁予安点点头。

“要不是这件事,我都不知道静海市还能有野猪和野狼,我以为早就灭绝了。还有这么多死耗子,真不得了。”齐海平吃饱放下饭盒,臭味闻惯了,也能下饭。

“当时这里的动物都疯了,幸亏小兰捅下来一个马蜂窝,不然在树林子里我们几个就麻烦了。”梁予安看着杨竹说。

杨竹假装没听到这句话,跟着庞法医的脚步走进别墅里,夜风中偶尔还飘荡着瘆人的狼嚎,凉意从脖子钻进脊背里,在劳累一天的脊柱里敲敲打打加剧疼痛。

那一天,他们并没有到负三楼。这是杨竹头一回看到负三层的样子,这里整片区域分成了三块,左侧是低温保存区,右侧是培养区,左右之间有一条走廊,深处还有一间屋子,但是却是很厚的铅门。这一层仅仅躺着四具尸体,他们在培养区里互殴而死,把里面的小美牛肝菌培养基打得满地都是。

“你说他们研究这个做什么?”杨竹装殓着尸体不解地问。

“骗骗钱咯,说不定可以卖钱。”齐海平回答道。

“小杨,咱们是今天做完勘验,还是明天再过来?”庞法医很认真地征求杨竹的意见。

杨竹锤着自己的腰部说:“这里面光源充足,人也都在,让小于把尸体运回去,我们三个人每人负责一片区域,应该可以把事情做完的。”

“那行,我负责负一楼和负二楼,齐海平负责三楼和负四楼,杨竹你负责负五楼和服六楼。大家都戴好耳麦,随时保持联系,有问题互通信息。明白吗?”庞法医强调道。

“明白!”两人答应道。

杨竹拿着勘验箱下楼去,到达负五楼,这里则是生活区,有食堂、居住、娱乐、健身、盥洗等分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切都保持了原样。所谓食堂就是一个柜台,分发着锡盒里装的食物,杨竹打开来一看,跟飞机餐很像。当她走到居住区时,数了一下一共张33床,不多不少。似乎没有人逃出生天,那么别墅里死掉的三个人又是谁呢?在电影《生化危机》里居住在蜂巢出口别墅中的Alice是安布雷拉公司的安保人员,会不会别墅中的三个人也是这个MTD生化实验室的安保人员?这一层有太多生活痕迹要提取,她忙到半夜,勘验箱里装满了样本。

“庞法医、齐法医,我这边工作未完成,只能明天再进行了!”杨竹回到别墅一层后对着耳麦说。

“下来,我们在四楼发现了实验对象名单,里面有刘细妹!”老庞的声音从耳麦传来。

这个案子,怎么会跟刘细妹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