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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商天良连连点头,“当初老夫为炮制胭脂女,在她身上多处试药,但此人能忍常人之不能忍,眉宇之间英气不减。老夫便曾有所怀疑。当年他纵横江湖之时,老夫也不过双十之年。真是草木易老,世事难测。”

江清流这才道:“我也有一事不解。”

商天良大感兴趣:“哦?庄主讲来。”

江清流扬鞭策马,人若踏风,尚气息不乱:“薄野景行为何要执着于这个孩子?你曾说胭脂女产子必定十死无生,是不是真的?!”

商天良顿时咳嗽两声,只说了前者:“若是薄野景行,他执意产子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这种魔头大多偏执,一心要报师门血仇,苟活三十年以待脱困。他做出这样的事,并不奇怪。”

江清流眉目微挑:“何事?”

“哦,庄主有所不知,”商天良一派从容,“胭脂女的体质孱弱,却是大补之物。而其所产之子,特别是头胎,同样也是世间难觅的稀世珍品。一旦服食,普通人定可功力大进,延年益寿。胭脂女若服食,则可恢复体力。先前听知胭脂女怀孕一事,还以为庄主有此意。寒音谷薄野景行三十二年前就已令整个武林闻风丧胆,如今若得食此物,只怕更要如虎添翼了。”

他后面说的话江清流都没听清,这时候只听骏马扬蹄一声长嘶,商天良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江清流双目都是红的:“你说什么?!”

商天良不知道他没听清哪一句,这时候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江清流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你说她执意产子,只是为了用作药引服食,以增功力?!”

商天良示意他放手:“庄主何必如此失态?他本就是邪道中人,有此行径,何足怪哉?!”

江清流一脚将他踹下马去,然后一拉缰绳:“驾!!”

骏马如飞,眨眼间消失于漫漫尘沙之中。

江清流星夜兼程,赶往小竹楼时,正是傍晚时分。齐大迎上来,他也顾不上,大步走到薄野景行房门前,一脚踹开了门。

苦莲子跟穿花蝶、阑珊客都人都闻讯赶来。江清流红着眼睛像头狮子!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卧榻之上被枕凌乱,人却是不知所踪。

江清流目光如刀,划过穿花蝶等人,见几个人都在,他声音冰冷:“她孤身一人,绝不会走远。立刻给我搜!”

单晚婵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清流。以往他也有发怒的时候,但即使是盛怒之下,也极重仪表。她有心上前,但如今二人关系毕竟尴尬,也不好多问。

两个稳婆果然也是高手,闻言立刻轻身追出,齐大也开始沿着足迹找寻。

江清流没有追,他在细想附近地势——如果自己是薄野景行,走投无路之际,会逃往何处?他强迫自己冷静思考,薄野景行这个人性情狡诈,若是有意留下痕迹恐更不可信。最有效的,当然还是自己的判断。

齐大与两个稳婆已经不见形踪,江清流走出小竹楼。竹楼临山,薄野景行要避开齐大,定然是从窗口逃出。这里外出,只有两条路,一条乃羊肠小道,从西而行,则行约两刻便是岔道,左边为官道,官道之上别无容身之处。右边倒是可以通往村落。

这老贼如今可算穷途末路,她孤身一人逃生,若无人相助,岂不陷自己入绝境?

这样想着,他还是往羊肠小道追击。

天色黑透了,江清流还在寻找。衣衫已被虬枝野刺划破,身上也多处血痕。他一手握着长剑,心急如焚——十月怀胎,他未出生的孩儿,在她眼里不过只是一味药引!

山间洞穴、山坳颇多,江清流一路搜寻,终无所获。

“薄野景行!!”他挥剑斩断眼前枝桠,群山层叠错落地回应着他的怒吼。往返赶路,加之江家数日来的争端不休,他的体力也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但是不能放弃,如果弃之,他的血脉,将被那老贼生吞活剥,如同野味。

她一定在山里,江清流认定——薄野景行生产之时,最虚弱,也最狼狈。她连自己最亲信之人都不准同行,可知并不愿有人目睹此景。是以她必不会行走官道。

不一会儿,齐大也跟了来,为防意外,他命令两个扮成稳婆的青衣楼成员向官道去追,他自己跟来同江清流汇合。这时候一见山势,他也皱了眉头:“庄主,这山林延绵,藏身之处何止万万千千?仅凭你我二人之力,如何搜索?”

江清流却分外冷静:“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也必须搜!”

齐大还是提议:“她生产需要时间,不若回江家带些人过来,进行搜山。”

江清流摇头:“我只盼她能有一分人性,顾忌血脉之情。若是我带人前来,她必食儿自保。”

齐大乍听此事,也是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江清流却没有时间多作解释:“时间不多,无从细说了。继续搜山,你若发现,不要惊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