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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野景行挥挥手:“可以,不过有条件。”

江清流倒是奇怪了:“江梅魂的事不可能。”

薄野景行哈哈一笑:“那个奶娃老夫要他作甚。几十年前寒音谷被灭门后,其在外的势力被江少桑一一剿灭。我几个师叔、师伯,与早先遇害的一些同门的尸骨被埋于寒音谷旧址。桑于其上立碑纂文,以彰功德。”提及这些,她的声音却十分平静,甚至让人觉得淡漠,“你我一战,老夫可以应允。但是不论胜负,你需允我启出同门遗骸,另行安葬。”

江清流当然反对了:“那是武林同道共筑的功德碑,你以为仅凭我一个人一句话就能让你明目张胆地启出恶贼遗骨吗?”

薄野景行随手摘了片竹叶,又是嘿嘿一笑:“那你休想跟老夫交手。”

江清流气结,薄野景行悠然道:“你本就是老夫后生晚辈,此战胜,则胜之不武。此战败,则身败名裂。为何老夫要与你一战?”

江清流一时说不出话来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薄野景行也不再紧逼,又抬眼看向亭外碧湖。湖中荷叶将枯,飞鸟点水,捞起一尾小鱼,留下层层涟漪。

晚风徐来,薄野景行似是有些冷了,整个人都缩了缩。江清流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管事——那还是他吩咐催成找来的:“没看见你们主子受不得寒么?”

那管事赶紧拿了件大氅为薄野景行披上,薄野景行依着石桌,她的身体不能积蓄体力,一旦疲倦,便需以胭脂丸补充。

江清流找了胭脂丸化酒,她倒是舔得欢。

许久他才问:“穿花蝶等人,怎么的没见?”

薄野景行一直没空答他,喝完胭脂露才说话:“苦莲子以前混入过阴阳道一段时日,认识他的人恐不在少数。自然不能跟来。穿花蝶和阑珊客另有要务。”

江清流冷哼,她简直像是离了人侍候就会死掉一样,想不到也能孤身前来京都。薄野景行喝了胭脂露,体力略略回复,这才起身:“娃娃小心些,若他们发现你的身份,恐怕十分危险。”

江清流浑不在意:“我不用你关心。”

薄野景行摇头:“老夫倒不是关心你,只担心你死之后,江家必另立家主,我儿想要继承江家家业就难啦。”

江清流:“……”

两日后,丁冲突然来找薄野景行,言道带他去一个地方。薄野景行几乎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这个地方十分古怪,先是到一个古玩店,老板叫来一顶八人抬的肩舆。肩舆四角系铃,内设软榻,十分舒适,然却无窗。

丁冲与薄野景行一同上轿,里面以柔和的夜明珠照明。薄野景行自然十分好奇:“兄长,你我这是去往何处?”

丁冲知她好酒,给她斟了一碗酒:“贤弟勿虑,自然是个好去处。”

车内无窗,一直无法窥见外面的情况。薄野景行倒也浑不在意,跟丁冲又是一通豪饮。约摸过了两个时辰,两个人下轿,被请入一间静室。

丁冲似是经常来往,薄野景行也见怪不见了。静室里焚着一种香,虽然淡而无味,却有助于驱散一切如同千里香这样的气味追踪之物。

薄野景行与丁冲在静室奉茶,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过来,冲二人略略鞠躬,也不见如何动作,面前的墙壁在二人眼前从两边分开,露出一条一人宽的地道。

丁冲与薄野景行把臂前行,地道两侧有明珠添辉,并不觉昏暗。前方的引路人提着一盏莲花水晶灯,衣袂翩翩如同仙阙来客。

地道一路向下,丁冲垂着头,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薄野景行四下张望了一番,只见两壁皆是升仙图一类的刻纹,并无异状。

不多时,只见石阶之下,一扇厚重铜门,门上双狮衔环。

提灯引路人行至门前,抬手轻扣铜环,铜门随即打开。提灯引路人向丁冲与薄野景行一鞠躬,随即退入黑暗。薄野景行跟随丁冲走过去,只见里面金碧辉煌,地铺玉砖、灯缠金枝,盈盈辉光晃得来客眼花缭乱。

这是一座宏伟大殿,殿中央是一方青铜丹鼎,鼎有三足,腹中镂空,头却如仙鹤形状。上面雕刻着奇异的纹路。

薄野景行的目光在这座铜鼎上作短暂停留,随即丁冲已经说话:“属下丁冲,拜见阳道接引使。”

薄野景行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白袍,戴着金色面具的高大身影已然立于身前。那个阳道接引使打量着薄野景行。薄野景行也在打量他。

良久,他终于开口:“这就是你要为本教引见的人才?”

丁冲又是一躬身:“正是,属下这位朋友不仅财力雄厚,也最是喜欢交朋友的。”

阳道接引使未等他话落,突然五指成爪,闪电般向薄野景行抓来。那一下出手隐带风雷之声,若一击落实,薄野景行非当场毙命不可。

薄野景行似乎也吓了一大跳,立刻闪身躲避,同时大嚷:“尔欲何为?!”

那阳道接引使自然不曾伤及她,招式在接近她头皮时收住,毫无疑问是个高手。

他略作沉思,似乎在估量薄野景行的身手,半晌终于开口:“贵客临门,阴阳道蓬荜增辉。请跟我来。”

丁冲仍一路相随,薄野景行又看了一下那个铜鼎——上面镂了一个阴字。当年寒音谷,也有这么一方鼎,只是上书一个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