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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艾揉着有些发僵的脖子吱呀吱呀地走下如梦酒馆的木质楼梯,打开那扇门的时候,便与那白皑皑的雪花与寒气扑了个满怀。
他此时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酒馆里的中央空调把暖气开得正好,自然没有意识到这一天之内的温差变化,感受着渗进皮肤的寒意,他不由得娘里娘气地打了个哆嗦,抱着双肋正打算将门关上,却不由得怔住了。
世隐乡的街道上雪花飞舞,漫天的银白都映在他的眼帘里了。
各家各户的房顶上都积满了薄薄的一层雪顶,让那不算高耸的小楼看起来像是缀上了一层温软的奶盖,街道已经是一片亮眼的雪白,人们穿着厚厚的衣裳踏在雪地里踩出不深不浅的脚印,有的小孩子已经开始打起了雪仗,街边堆着几个不太好看的雪人。此时的气温未到最寒时,雪犹有些绵软,堆积起来的雪人也不成形状,蔫吧蔫吧的,看起来好像有点可怜,又有点伤心,更多的是滑稽。
附近的街坊已经陆陆续续地拿了笤帚出门扫雪,世隐乡因为经纬度的关系,再加上位于山顶上,气温大抵是比外界稍低些,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下雪,人们已经习以为常。自家各扫门前雪也是无需多言的默契,因为这条康安街是世隐乡夜里最多人闲逛的步行街道,积雪太多了总归怕有人摔倒的。
隔壁裁缝铺的林嫂这段时日以来常常和新开了酒馆的封艾打交道,一回生二回熟的,便也渐渐习惯了封艾每天下午两点起床,晚上通宵上班的习性。
雪大抵是封艾睡着后,也便是清晨七八点时分下起来的,待到中午积得稍厚了些,便主动帮封艾扫去了门前的积雪。
封艾从小到大所住的328区位于热带,一年到头都是见不到雪的。此时见着这漫天银白的景象,心底里早已新奇得不行,放眼望去,只见这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都像是那罩在水晶球里的童话小镇,空气里飘荡着平静安乐的气息。
着迷归着迷,封艾此时的样子却实在不怎么雅观。缩着身子穿着睡衣,把自己嵌在酒馆的门缝处,雪花打在他的肩头酥酥痒痒的,看起来倒像是个被门夹扁了的雪人,分明是在瑟瑟发抖,却还是按捺不住心底里的好奇,乡巴佬似的四处张望着。
踩着雪花轻轻巧巧地来到如梦酒馆,伊斯特便看见了镶在门口的封艾,见着他那副滑稽模样,不由地轻轻掩住了嘴巴,一双沾着雪屑儿的长长睫毛轻轻微颤,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温柔的笑意来了。
封艾显然也是没料到今日的伊斯特来得这么早,尴尬之余眼睛又恍然有些发直。
气温骤降,世隐乡的镇民们都添了衣裳,伊斯特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她今天便在身上套了一件羽绒,颈间围了条墨绿色的毛巾,把一颗小脸蛋捂得严严实实的,倒真是衬得她肤若凝雪,脸上冻出两团红扑扑的红晕来,煞是动人。
伊斯特正待说些什么,便瞧见她颈间的围巾一阵窸窸窣窣地窜出一道白色的影子,在空中矫健地划过一道弧线,直挺挺地扒在了封艾脸上,旋即由一溜烟地窜进了封艾的领子里,霎时间,封艾便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电动玩具,面色惊恐地上蹿下跳,一个趔趄栽倒在了地上。
地上雪花飞溅,吓得伊斯特缩了缩脖子,但那好看的眼睛里笑意却是更浓了,她心下也知道这雪地绵软,自然是摔不痛那命如蟑螂的封艾同学,便也不去扶,倒是在心底存了几分打趣的心思,瞧着封艾蒙头蒙脑地从雪地里拔出脑袋来,冲她一阵苦笑。
如梦酒馆昏黄的灯光洒在做旧的木质家具上,空荡荡的正厅里荡漾着一股缱绻的气息。伊斯特随手将留声机打开,把咖啡机里倒出来的热水挪到了封艾面前,在吧台后面支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酒馆里的温度是暖和的。尤其是在初冬时候,总有一种坐在壁炉前取暖的慵懒感觉。伊斯特脱下的羽绒服安静地挂在衣架上,那条墨绿色的围巾也已经摘下,此时正围在封艾的脖子上。
封艾看起来有些精神萎靡,显然是方才在雪地里和阿尔萨斯玩脱了,一时间有些着凉。他坐在客人的吧凳上,脑袋耷拉在吧台上,隔着那杯白开水和伊斯特面面相觑,阿尔萨斯耷拉在他的脑袋上,也是无精打采的,却是方才被伊斯特训了一通,眼下是不敢再造次了。
门外的脏兮兮在风雪中咕噜咕噜地转着脑袋,杵在门口的模样看起来倒像一尊无甚气势的门神,呆呆的很是滑稽。起先封艾倒是打算让它进来,只是此时天上下了雪,伊斯特怕它身上的积雪弄湿了酒馆的木地板,便没有同意,看她那不容置疑的模样,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封艾自然也不敢发表什么意见。
“今天怎么这么早?”
一首宇多田光的《Fly Me To The Moon》放完,留声机喀呲喀呲地颤了几下,便开始放诺拉·琼斯的《New York City》。静静地听了一阵,封艾终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里仍有些恹恹的。
伊斯特伸出细秀的手指,拨了拨吧台上的仓鼠滚轮。
“冬元节快到了,书院的孩子放了假,那边就没什么事情做了。”
封艾眨了眨眼睛,恍然记起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下旬,再过一个星期便是那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在冬元节往往意味着团聚,无论是艾斯兰还是外区、亦或是世隐乡的镇民们,都会早早地做好准备,置办年货,街道上张灯结彩的,庆祝一年的结束,同时也对新的一年寄予期翼。
在这种时日里,大多数地方都会放假。就连大都会打工的外民都会陆陆续续回到各个外区的家里和家人团聚。既然无事可做,伊斯特会比往日早些来到酒馆,倒也无可厚非。
往年的冬元节,他会和封流、唐唐一家三口在吃完晚饭后,结伴到南边的外民广场看烟花。封流往往会借此机会喝高,撒着酒疯做出很多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唐唐在无奈之余,想到是一年一度的节日,便也由得他去了。
冬元节向来都是这般温馨而热闹的。想起这些细碎的往事,封艾的心里不由溢出些许暖意,又隐约有些怅然。三楼最深处的房间里,那三个布娃娃仍旧安静地锁在保险柜中,里面还有着一截烟蒂。
今年的冬元节,唐唐会在哪里呢?
鼻子忽然发痒,封艾抑制不住,侧过头去打了个喷嚏。伊斯特蹙起秀眉,点了点眼前的杯沿:
“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