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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你就偷懒了啊,这可不好。”

两个人聊了很久,一直聊到丁未到家。话题并不都是卷尔在找,丁未总会讲些有趣的事,甚至还讲了两个笑话给卷尔听。

“我到了,过年好。”

“嗯,好。”

那个属于新一年凌晨的月光,在卷尔眼里,是从未有过的亮,直接照到了她的心里,照得无一处不亮堂堂。

研二的下学期开始,主要的学习任务就是论文写作。五月开题,她跟范菁芒都顺利通过了,这个学期过后,所有的专业课也都上完了,剩下的就是具体的论文写作了。

任务悬在那儿,时间全由自己支配,这是卷尔从未经历过的。导师带了二十多个硕士,小硕士们的事情,都交给博士生来管,实际上就是没什么人管。无限宽松之下,卷尔很是茫然了一阵。暑假的时候,她们这届全部被搬回了主校区,每天跟菁菁去泡图书馆,这才找回了应有的用功的感觉。

丁未在新一年可以说是一步一个台阶。出现场自然是不用说了,他还接了几个大型的直播节目,都是很有影响力的节目,有一个甚至是十小时不间断直播。春风得意马蹄疾,用来形容这时的丁未是再恰当不过了。

有事情可忙,忙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这都是丁未引以为傲的。身体恢复健康,事业蒸蒸日上,优惠价买了车,下一步就是买个窝。用曾毅的话说,什么都不缺,就缺个人陪了。

丁未一点儿都没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尽管没有固定的女伴,手机上也存了很多个可以随时联络的电话号码。与其把自己绑死,不如现在这样的关系来的轻松。何况,他的情况实际上不太允许那种常规的恋爱,经常出差,即便是在北京,作息也有异于常人。

正因为心里对这些都有无比清晰的认识,所以他同陆卷尔的关系也是且战且退的。退是退了,可陆卷尔的了然的镇定让他本来的战略撤退变成了心虚的落荒而逃。面对陆卷尔,不愿意承认他也得承认,他实在是地道的卑鄙小人。

这样的状况,让他对见卷尔,是能免则免。可心里想着避免见面,有时候喝了些酒,又会时不时的给卷尔打个电话,聊两句。聊什么呢?对卷尔说的话往往是毫无条理的,吹吹牛,发发牢骚。偶尔也问问卷尔的状况,特别是她的交友状况。他会说一些类似宋师兄也不错这样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至于原因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卷尔呢,对丁未的电话虽然无一例外的照接不误,但并不代表他说什么她都全盘接受。如果他在她论文写得正烦躁的时候提到让她另找男友的事情,她就真的会抓狂,“行了,我知道了,我这就约一个试试去!”

这样结束的通话,会让卷尔情绪低落很久,要么一个人在阳台吹一个晚上的风,要么熬通宵,化悲愤为力量。是的,是悲愤的。丁未这种并非关怀的所谓关心,总会让她有种他只是担心她滞销、积压,最终砸他手里的感觉。

当然,并不是每次通话都会让她不痛快。两个人的通话,有时候会以一方睡着而告终。丁未因醉酒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不见得好听,但那种静谧中的起伏舒缓,会让卷尔莫名的安心。她多半会听上一会儿,再把电话挂断。如果是卷尔先睡着,丁未多半是不甘心的,非得大呼小叫的把卷尔喊醒才肯罢休。有一次,两个人拿着电话,都睡着了,结果呢,直接欠费停机了。

这样的教训绝对刻骨铭心,此后丁未若在夜里打来,卷尔摸起手机会先说:“讲完记得挂断电话。”

弄得丁未再给卷尔打电话,开口就说:“知道了,我说完就挂。”这样的话说出来,他自己反被弄得索然无味了。

“陆卷尔,你要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我没钱。”尤其是没钱为了两个人的呼吸声付费。

读硕士之后,有了补助,她已经尽量不问家里要钱。幸好做了硕士后,有一些赚钱的机会,监考、批卷子、翻译点豆腐块式的文章,这些都能多少补贴点。跟月下熟了之后,在他的介绍下,她还揽下了一个写音乐专栏的活。主要任务是翻译音乐史,她有学钢琴的底子,还算能应付得来。

可所有的这些收入加起来,也仅仅是勉强够花而已。何况,大部分的收入是不稳定的,有活的时候几百块的赚,没活的时候真的没收入,要靠补助维持生活。存进卡里面的钱,是不能拿出来零花的,这是陆卷尔式的理财之道。

“我给你的卡里存了五百块。”丁未拿这个突然现实起来的陆卷尔也是没辙。

“啊,什么时候?怎么突然想到给我存话费?”五百块不是个小数目。

“台里面发的,再不存就过期了。”

丁未虽然这么说,但卷尔是很领情的。即使是要过期不得不存,不是没存给别人,而是给她了么。“也用不了这么多了。”

多么,丁未知道,他能给卷尔的,实在是算不上多。每一次给一点点,都要在心里计算很久,自觉得适量,才会真的给出去。

这两个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状况持续到罗斯绎的婚礼,才宣告结束。

罗斯绎跟索朗的婚礼,办得隆重而略有民族特色。整个婚礼的筹划,都是索朗找人办的,卷尔她们帮不上什么。只是在婚礼的前一天,本科同宿舍的几个都住到了罗斯绎家里,叽叽喳喳的聊了半宿。尽管都知道应该让罗斯绎睡个美容觉,可是聚在一起,谁能忍住真的不说话呢。这个说一句,那个接一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严重的睡眠不足,让卷尔觉得那一天过得特别梦幻。穿婚纱的罗斯绎,戴上璁玉的罗斯绎,都美得不像真人。从没有什么时候,卷尔在罗斯绎身上看不到一丝的锐利,一丝夺人的光芒,只感觉她柔柔暖暖的,一直在笑,流泪的时候也是在笑着流泪。

卷尔跟丁未,都属于标准的娘家人,忙里忙外,招呼挡酒都是份内事。真正坐下来的时候,酒席已经到了尾声。

“你怎么样?”

“你怎么样?”

两个人坐到一起,问了同一句话,都知道对方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