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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让你走。”且喜环住他的腰,双手扣在一起,还握着那头蒜。赵苇杭精瘦的身板,挺得笔直,并没有因为她温暖柔软的拥抱而松懈半分。

他倚着厨房的门框,看向外面,“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大拨的男人,别跟我这儿耗着了。”

且喜有点疑惑,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却这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她怎么会记住自己酒后的话,也不会想到,就那么巧,赵苇杭听到了。“你说什么呢!”虽然不明白赵苇杭何出此言,但也明白他的意思是,两个人各走各路,就这么算了,从此毫无关系了。

“我就在这里耗着,不仅如此,我还要跟你耗到西藏去,你别想甩掉我!”且喜也急了,多日来隐隐的打算,就这么冲口而出。

赵苇杭推开她,他累了,他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点老了。遭遇点什么,不能很快的复原振作,不能马上想到积极应对的办法,不能充满乐观的面对问题,这或者就是心态衰老的表现。在这方面,很容易就能看出他们两个的差距。

赵苇杭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你跟我去干嘛,以什么身份去?你以为西藏就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可以任你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再说回来,你怎么去,工作不要了,家不要了,父母不管了?”看着且喜有点迷茫的样子,就知道,她什么实际的问题都没真正考虑过,完全就是冲动的脱口而出罢了,典型的顾且喜式临时起意。

赵苇杭看着她,认真的说:“何况,我不想让你去,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瓜葛。”躲到天涯海角,无非就是想摆脱那种羁绊,尽管不舍,但也不想不清不楚的纠纠缠缠。

且喜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赵苇杭似乎从来就没和她说过这样的重话,他给她的感觉一直是,即使是急,即使是气,也不会真的就和她决裂,真的就毫不相干,亲人在赵苇杭那里,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因此,对于离婚后他的不闻不问,她才会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心生怨意。

“赵苇杭,什么叫不再有瓜葛,你是说不要我了么,不再要我了么?”且喜把手里的东西向赵苇杭扔去,打中他之后,仍然不解气,自己也扑上去用拳头捶他。“你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我了,你当初是不是巴不得和我离婚呢!”

赵苇杭拉住且喜的双手,不让她继续捶打他。但似乎她打的几下,真的把心底的那些郁闷捶散了些。

“住手,顾且喜,你停下来!”赵苇杭大喊一声,“你疯了么,来了就胡闹。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怎么胡闹了!”且喜挣脱赵苇杭的钳制,站到了沙发上面,“现在,我告诉你,我来,是因为乔维岳非要我来看你,不然,你以为我会知道你在这里,我会过来找你!是他,告诉我你要去西藏,是他说我来这次后,他就不再来纠缠我。”

且喜紧握着拳头,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冷言冷语、不理不睬的。就算她再迟钝,再后知后觉,也知道,他是铁了心要跟她断个干净。“赵苇杭,我收回刚刚说的那些不经大脑的胡言乱语,你去西藏也好,你去月球也罢,爱去哪里去哪里,你胖也好,瘦也罢,看来也不是需要我操心的事情!”

她从沙发上跳下来,好像刚好踩到什么东西,脚崴了一下。但这种时候,她顾着面子,就只能咬牙撑着。走到门口,她拿起钥匙串,把这边家里的挑出来,卸下来,拍在鞋柜上面。“钥匙还给你,这里现在开始就全部是你的了。”

赵苇杭在后面试图拉住她,“你说清楚,又关小乔什么事!”

且喜猛地甩开赵苇杭的手,“是他非把我拉上车送过来的,”或许是因为需要弯腰提好鞋,蹲的太低的缘故,泪水又满满的漾了出来,却依然背对着他嘴硬的说:“我,我反正是来过了,也算有个交待,你自己保重。”对父母、对乔维岳、对赵苇杭,更重要的是,对自己的心有了个交待,终归,是不能重圆。

她打开锁,推开门。但赵苇杭又拉住她,“你是说,如果小乔不去找你,你一定不会来,是吧。顾且喜,你就这么点诚意?!”

且喜被他的这句话激怒了,“诚意,你有什么立场和我谈诚意?离婚后,你就人间蒸发了,你连这么点的诚意都没见你给过我呢!我再没诚意,我也来了;我再没诚意,我也表示要死皮赖脸的跟你去西藏;我再没诚意,我也试图表示过我这点心意了。当然,我的诚意显然都不合您的意,这样的诚意,反而是负担了吧,多和少,又有什么意义?”

且喜说着说着,就由初始的激昂,变为多少有点幽怨。说到底,两个人的关系,没有牢固的基础,都谈不上相爱,此刻有什么立场去责问,去要求呢?

且喜推开门,就向外走,可是赵苇杭还握着她的手腕不放手。“你放开!”

“你先进来,进屋再说。”

“我不!”且喜挣脱赵苇杭的钳制,就向楼下跑去。可没下几级台阶,就一脚踏空,整个人一下子向下滑去,赵苇杭追在后面,也没能抓住她,眼看着她掉落下去。

虽然高度差并不大,以且喜半坐的滑落姿势,她即使坠到半层的地方,也不会受伤。但由于事发突然,她也没受过这种应急防护的训练,下意识的觉得自己需要停下来,就伸脚挡在身前,想蹬住什么,停下自己。她用的那只脚,刚好是跳下沙发有点崴到的那只,侧着就下去了,最后蹬在地面上。

赵苇杭此时已经三步并做两步的跃下来,把刚刚摔倒在地的且喜抱了起来。

且喜挣扎着,“我没事,你放我下来!”

赵苇杭抱紧她,“你非得把邻居都喊出来?这可都是你们学校的同事。”

且喜马上噤声,乖乖的让他抱了回去。一进屋,她就从他身上跳下来,可脚一沾到地,她马上栽向一旁。那只脚,也不是多撕心裂肺的疼,可以忍受,但是完全吃不上力气,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

“你就不能老实一会!”赵苇杭眼见着她摔下去,现在已经是心疼得有些气极败坏。他把她抱到床上,查看她的脚,表面上还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不碰的话,疼么?”

“不疼。”

“还好,应该是没骨折。”赵苇杭抬起她的一只脚,轻轻按着,“疼么?”

他在踝骨周围一点点按压,且喜却一直没有出声。他抬头看着她问:“不疼么,没扭到的话,怎么会站不住了?”

且喜一脸的无奈,“我说赵大人,”不知不觉用了以往对他的称呼,“不是这只脚好不,是右脚。”

混乱了半天,且喜的脚已经渐渐肿了起来。她的脚小而白,肿了起来,看上去也只是小小胖胖的,倒并不是十分吓人的样子。赵苇杭没再检查这只脚,他根本不敢去碰,到厅里面找来手机,递给且喜,“快给丁止夙打,问问她,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哦。”

电话打过去,且喜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那边传来郑有庆的声音:“丁止夙在洗澡,有事明天再打来。”之后,是很干脆的挂断。

且喜把手机交还给赵苇杭,“止夙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