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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事,我哪一件不是当头等大事办。上次映松葬礼,我困在美国没法赶回来,心里过意不去。你找时间,带我去祭拜他。”沈致尘遗憾地说。
“不急,他还没下葬。”杨宴如神色有些落寞地说。
“为什么?”沈致尘问。
“算了,回头再跟你细聊,今天找你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动焕未来上市有问题,我想,不如你们解忧考虑收购并表,他们现金流各方面都不错,我可以提供一部分资金。”杨宴如谈条件从来不含糊,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赵明成意外的是,杨宴如竟然没有把他当外人。
“不是不行,解忧还没有布局mcn,可以做个补充。”沈致尘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推辞,说话艺术让人听得很舒服。
“小如,你变了呀,以前可不见你这么心慈手软。”沈致尘笑着说。
杨宴如不接他的话茬,扭头指了指赵明成,对他说:“我的律师,松哥的大学同学,以前和松哥一个团队的,另一个周秉文,封控了。”
“幸会!”沈总对赵明成点头示意。
刚才在他们闲聊的局中,两个人都没有做自我介绍,但也很默契地等待机会,并没有生硬地直接互相认识。
“老赵,你去盯着曲总和这帮股东,这几天确保他别搞事,我不希望节外生枝。我近期跟沈总在看些项目,松哥的事情,多上心些!”杨宴如叮嘱道。
老赵自然知道杨宴如的意思,人已经照面见过,看来近期会些意料之外的动作了。
“好,那我先去,你们聊。”赵明成径直离席,陆廷也直接走了。
故人重逢,本就没外人什么事。
杨宴如确认赵明成离开“芜竹”后,才开口对沈致尘说:“致尘,我需要你帮忙!”
“只剩下我们俩了。”沈致尘喟叹道。
杨宴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累,微微低哑,道:“我快撑不下去了。”
沈致尘定定地看着她,他清楚自己对她有过的感情,在漫长岁月里,最终磨灭,或者说消散于无形中,可是当她相似的表情出现在他眼前时,那些化成灰的东西又重新聚合了起来,可惜如今的沈致尘,不相信世上有奇迹。
“你每次来求我,都是因为他。你有为自己考虑过吗?”沈致尘淡淡地问。
“我决定离婚了,我想,某一天我死的时候,跟他葬到一起,哪怕扬了,也要一起扬了。离婚没那么容易,我需要你帮我!”杨宴如带着酝酿了很久的情绪,笃定而认真地说。
一阵微风,吹起竹窗上的纱帘,日光透进来,浮尘隐现。
沈致尘揶揄道:“你离婚了,又不会嫁给我,我帮你这个忙,有什么好处呢?总不能你离婚财产,我也有份吧!”他把杯子放到杨宴如跟前,杨宴如拿起分茶器,给沈致尘倒了半杯茶水,在广东这里,茶满则赶人。
“如果你要,可以谈,我在亚洲投的所有项目,你随便挑。”杨宴如无所谓地说:“以前,我觉得这些都很重要,现在我觉得,人活着最重要,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作为一个投资人,讨价还价,衡量得失利益,是已经深入骨髓的习惯。
“你凭什么觉得,你都认为不重要的东西,我会在意。我每次问你,你每次都上当,可见这辈子啊,你既没看透过徐映松,也没看透过我。”沈致尘有些失望地说,倒不算是很失望,他十几岁看透的杨宴如,哪怕杨宴如现在性格和那时候不一样,可是她考虑问题的思维方式,甚至是本性,没有丝毫变化。
世俗的爱情因人而异,在沈致尘心里,高手之间的爱情太容易湮灭在江湖厮杀里,哪怕是归园田居也抵不过门前一较高下的诱惑,更何况一张床上,谁知道枕下藏着的毒药和匕首,是用做何处。
“致尘?”杨宴如不解地问。
“小如,人与人之间,不是只有可以量化计算的数字,只要我认这个情分,用什么都算不出来个确数。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情分,我从来不计较。如果要计较,我早就跟徐映松计较了!”沈致尘的语气很平淡,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不再为旧事有情绪上的波澜。
久别重逢,杨宴如缓缓说着这三年里,所有沈致尘不知道的事情,把这些项目所牵涉的人与事一一分说,就像把项目基因测序图谱摊开在他眼前,有些项目注定要得癌症,因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对。就算有徐映松这样天生的外科圣手切掉有问题的地方,癌细胞只需要一点点机会,肿瘤就会肆意蔓延,直到最后,无法挽回。
听完之后,沈致尘捏着汝窑青瓷,浅浅笑了笑,杨宴如是他见过最傻的女人,没有之一。
“你准备好三五年时间,扒一层皮,好好想清楚。我帮你可以是情分,你自己狠不下心,天大的情分都不顶用。你别妄想着,什么都要。否则你就会像莎乐美一样,用盛大的七重纱舞,亲吻一颗首级。”
沈致尘觉得仁至义尽了,他能帮杨宴如,但救不了一个自己跳悬崖的人。
杨宴如点点头,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沈致尘在她心里,是天塌下来可以撑一会儿的高个子,能够给她定海神针一般的力量。
沈致尘知道她所有的痛苦与不堪,不会用一个圣人的嘴脸去说教什么。而在杨宴如一直以来的理解里,沈致尘不在乎什么回报,就像是天神并不在乎凡人的感恩一样。
可惜,人就是贱,总喜欢折腾出悲剧,表达自己渺小可悲的孤勇。
沈致尘没有变成她和徐映松故事里的悲剧,只是因为,他在那个故事开局,有着绝佳的运气,既见市井烟火,又承天潢贵胄,他不必在乎一城一池之得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这世上,真有人,渡尽劫波,手捧红莲火,赤诚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