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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炎翻了每一条带货链接,里面的汉服模特,全部都是饭饭一个人,而饭饭的视频,大多也都是穿着“入梦来”的汉服在跳舞,饭饭的舞蹈出现在互联网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与“入梦来汉服”紧紧绑定在一起,这个品牌无形之中在小众文化粉丝里构筑起无法替代的护城河。
“高定特性”……姜炎猛然想到了周秉文说的那番话,饭饭在彭嘉来那里无可替代的地方,就是饭饭死了,“入梦来”无法再打造第二个这样的带货ip。
饭饭就是彭嘉来、梁子乐和方婷共同的下蛋金鸡。
姜炎被自己的发现震惊到了,她赶紧搬出笔记本电脑,在动焕娱乐法律顾问的服务文件夹里找历年拟制和审查合同的文件。
果然,她翻到了公司与深圳市嘉来服饰有限公司的销售分成协议,饭饭所有带货渠道卖掉的每一件衣服都要跟动焕娱乐分成20%。
姜炎冷静了好久,打电话给赵明成,问:“赵律师,你把饭饭父母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这样子?”
“什么样子?”老赵心里一沉,却不是很意外,赶紧问。
“我把资料发给你,你看一眼就心里有数了。总之,周律师当时跟我查到的,不是一回事。”姜炎有些郁闷地说。
“周律师带你查的,你都别信,他搞ipo整天来虚的,没句实在话,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断!”老赵对姜炎说道,在查明事实这方面,姜炎的专业能力还是很可靠的。
“没有,不是不是不是,是梁总监他说了很多谎话,误导了我们,而且我一直都没有跟饭饭父母接触过,所以我想亲自聊聊看,可能事实不是公司表达出来的这个样子。周律师要压抚恤金,最起码,我得知道,有没有可能压得下来,如果压不下来金额,公司也要有准备!”姜炎有理有据地说。
“是个这道理,发给你了,你联系去吧!诶,周律师有跟你联系吗?今天打他电话,一直没接,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老赵问了句。
姜炎一听,赶紧看了眼,自己手机上,也完全没有周秉文的信息,似乎有些反常,她带着一丝丝担忧口吻,说:“没有,你要不要问问看?!”
“行吧,你先忙。”老赵挂了电话。
姜炎深吸了好几口气,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地盘算着该怎么和饭饭父母沟通,最后拿不定主意,又给老姜打了电话,跟死者家属有丰富沟通经验的,自然是她亲爱的老爸。
老姜几乎拿出了毕生功力,教了姜炎两个字,真诚。
不完全是废话,可并无卵用。
她举着自己打到发烫的电话,是真的不想再打电话了,可是被关在套间里不能出门,要沟通除了这两样电子产品,真的没有第三条路,总不能跑到窗外冲着东边扯着嗓子交流吧,走廊尽头的饭饭父母能否听到不说,起码要炸出一层的人骂姜炎疯子。
最后,姜炎纠结到实在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她心一横,摁了那个电话号码,可是电话拨打时,她又拼命后悔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喂?哪位?”对面出来一个温柔而慈祥的声音。
“呃,阿姨您好,您是饭饭的妈妈是吗?我是动焕娱乐的姜律师。”姜炎已经没有退路可走,立刻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说话。
“哦,你说。”很明显,电话那边的人一听是动焕娱乐的人,那种友好感明显消失。
“我谨代表公司,向你们表达哀思。”姜炎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局促。
“姜律师,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阿姨带着诘责语气反问。
“慰问是我作为公司必须要做的事,当然我打电话,是想了解一些事情。我是新接手公司的律师,对于一些事情不是特别清楚,所以冒昧给您电话,如果给您造成打扰,我很抱歉。但我觉得,如果彼此都坦诚一些,或许,有利于公司做出更理智的决策。”姜炎小心翼翼地遣词,生怕说错一句话,惹得对方“啪”直接把电话挂了。
“问吧!”阿姨虽然表现得很冷漠,但至少给了姜炎机会。
“你能不能说说你们和方婷的关系?”姜炎试探地问,这是个最好的切口,如果这个切口都无法打开,那后面更尖锐的问题就不用问了。
“方婷!”阿姨念到这个名字,语气不自觉加重,转而道:“我们与她并不熟悉。孟梦从小学习古典舞,跳了十二年,我们给孟梦请了名师,方婷是孟梦最后一任舞蹈老师的朋友。也是她,把孟梦带到动焕娱乐签约。”
“那孟梦高中毕业之后,为什么没有选择复读高考,而是签约动焕娱乐?”姜炎问出了罗生门里面最奇怪的部分。
“当时,我们为孟梦安排出国,原本计划让她出国读预科后,申请布里斯托大学。可是,孟梦不想出国,她想复读考北舞,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和孟梦发生了巨大的分歧,并表示不可能支持她考北舞。她不是艺术生,没有必要走艺术生这条路。她不愿意,非常不愿意……”阿姨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
姜炎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电话两边都没有说话。
“方婷鼓动她做抖音,以及直播赚钱,带着她私跑到深圳来,孟梦说要自己赚钱去考北舞,那时候,确实赚了一些,方婷就告诉孟梦,要去上北舞名师的课,得赚很多钱,所以忽悠她去跟动焕娱乐签约,当时孟梦还没有成年,签署合同必须监护人签字,所以孟梦跟我打电话,希望我们来陪同签约。我已经拗不过她了,自然就来了,也签了。当时,我是很不放心的,我怕孟梦后悔,把违约金压到了三百万,否则不签约,最后他们让步了。三个月后孟梦成年了,又跟孟梦签了补充协议。”阿姨说着说着,话里充满了后悔。
“再后来,孟梦还交了男朋友,我上上周来深圳,千辛万苦找到孟梦的住处,想要带她回家,贵公司的梁总监和那个男的拦着,我能怎么办,我只好请律师,准备跟公司硬碰硬了,就这个时候……孟梦死了,你们打算做一个什么更理智的决策?”阿姨说到这里,忍住哽咽,语气坚定而强硬。
姜炎心里一凉,果不其然,人们嘴里的话,跟事实之间,总是在十万八千里之间还隔着条银河。
“这个我反馈之后,等待公司决策,我还想了解一下,孟梦的提成收益,是由您来管理的吗?”姜炎厚着脸皮问最后一个问题。
“签第一份合同的时候是,那张卡捏在我手里,我定期把生活费打给孟梦。后来,她自己另外开了一张新卡收钱,我管不了。一个年轻单身女孩子,手里有几十万,又谈了个不着四六的男朋友,我只好找各种理由上门叫孟梦把钱打给我。孟梦只是一时受人蒙蔽,她越有钱,这些人越不会放过她!”阿姨说到这里,已经底气十足,理直气壮了。
姜炎最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好的,我清楚了。感谢您配合,等封控结束,公司会就孟梦后续事宜跟您正式会面。”
“好,我等着。”阿姨挂了电话。
姜炎把电话一扔,甚至都不太想管这件事,全员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