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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的五月,由大片大片瀑布般的三角梅接替了黄花风铃木,变成了深南大道上随处可见的风景,蝉鸣鸟叫,依然呱噪鲜亮。

原本打算休两天年假,最终没能休成,姜炎如影随形陪在周秉文身边,许久都没有与姜鹤碰上面,周秉文的堂姐是亲生姐姐,而她的堂哥是货真价实的堂哥,她在心里千回百转了无数次,不知该怎么面对姜鹤。

于是,姜炎一直都没有回家,姜鹤给她发的微信,大多都回应得很敷衍。

这些天周秉文一直都在灵堂与乘黄公司之间两头跑,姜炎第一次做股改,几乎泡在了财调团队里,陪着他们一起整理资产数据,没日没夜熬着,第一批资料整理完毕后,她回到律所,约了老赵做汇报。

忙忙碌碌的律所,大家都行色匆匆,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她看见原属于李主任的办公室亮着灯,姜炎放下东西,径自走到原来李主任的办公室,上面已经挂了新的铭牌,“高级合伙人颜墨”。

“颜律师,你好,李主任身体怎么样?”姜炎在门口敲了敲门,礼貌地问。

颜律师抬起头,回答:“就那样,时好时坏,工作的事情我接手了,以后有问题,多多沟通。”

“好的,谢谢颜律师。”姜炎见状,知道无需多言。

“哦对了,姜律师,你有空多研究研究信托,以后用得上。”颜律师友好地说。

“嗯,好的!”姜炎拘谨地说。

颜墨起身,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递给姜炎,道:“这几本书是妈妈写的,我觉得对你有帮助。你在银杉也待过,红圈所也好,精品所也罢,律师的业务没什么区别,无非大家起点不同资源就不同。你已经站在一个很好的位置上,办事可靠,我妈很看好你!”

“谢谢,谢谢李主任,谢谢颜律师!”姜炎心存感激。

颜墨平平无奇的一番话,破开了压在姜炎心上许久的巨石,见她眸间罅隙一寸光,如醍醐灌顶。姜炎拿着手里的书,转身离去,她已经想通透了这番话的意思。

老赵吊儿郎当地在办公室里刷抖音短视频,姜炎抱着一堆资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姜炎喊了句:“赵律师,现在有空吗?”

“有,有,有!”他这才放下手机。

“上次,愿见公司埋了部分财务凭证的事情,警方那边什么结果?”姜炎坐下,就开门见山地问。

报警是周秉文报的,但后来是老赵跟进后续的事情,姜炎并不太懂刑事,所以就没怎么过问,可是这次股改,涉及到到底是剔除问题数据还是修正的问题。

老赵把玩着貔貅茶宠,并没有立刻回答姜炎,而是笑眯眯地坐到茶台前,摁了煮水开关,从柜子里拿出上好的十年牡丹白茶,问:“最近累不累?”

“嗯,有点,不过还好。”姜炎很平淡地回答。

“哎呀,那行,敏敏我调去王律师那里帮帮忙,他刚好有些项目,目前还没助理,你没意见吧!”老赵笑着问。

姜炎哪里敢有反对意见,回答道:“您跟敏敏商量吧,我这里都ok!”

“那行,”老赵笑了笑,才把话题回到姜炎的问题上,摆摆手说:“上次报警的事情,没立案,警方那边觉得,经济纠纷,而且没什么损害后果,够不上够不上!”

“好,明白,现在邓总的意思,倾向于剔除这部分数据,一来成本不要做那么高,二来方便出无保留意见。如果做修正,比较难给意见。”姜炎提议道,说完把部分财务数据对应的意见草稿递给老赵。

这是姜炎第一次做股改,新三板挂牌虽然不难,头一回签字,还是需要老赵把关,所以她关键时期还是让老赵拿主意。毕竟法律意见书签字后,律所要盖章,老赵不点头,所里的风控委员会也不会给过法律意见书。

老赵翻阅着,表情有点拧巴,两条粗壮的眉毛快凑到一起,当时发现财务凭证被埋后山并不是姜炎跟老赵汇报的,而是后来周秉文提及,所以老赵自始至终不知道是姜炎最早发现了这一点,更加不知道原始财务凭证被分成两份,周秉文手中仅有一部分。

“周律师手里不是有原始凭证?拿去做修正调账,为什么出不了标准无保留意见?”老赵不解地问。

“报警后挖出来的凭证,被雨水冲刷过,字迹不清。邓总之前没有跟您沟通吗?”姜炎看老赵有点困惑的样子,也觉得奇怪。

老赵眉尾高挑,冲水泡茶后,给姜炎倒茶,缓缓说:“哎呀,这个你问问周总嘛,周总的意思,死活都要凑够五千万研发成本,不然达不到北交所套第四套标准,这样!”老赵顿了顿,倒完茶后,想了一会儿,说:“我和老邓沟通,你继续往下做!”

“我知道,周总是这么说的……可是,我觉得不妥……”姜炎虽然有些底气不足,却还是说了出来。

“没事,周总又不会害你,他坑死我都不会坑你,你跟他……哈哈哈哈……是吧……”老赵打了个哈哈含混过去。

姜炎心里盘思着,是否该把财务凭证给过杨宴如的事情说出来,可是看着老赵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从老赵手里接过资料,放到一边之后,提起了北京的事情,说:“我爸劳动节带我去了个饭局,主客是杨总在美国的丈夫,我爸跟他认识挺久了。”

“哦……前些日子,我去看李主任,李主任提了一嘴,前些年大学流行产学研转化,派了挺多教授去国外访问参观,说起你哥在美国的遭遇,李主任找她女儿出面,好不容易解了围。要不是这件事,颜律师和姜博士回国的契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老赵对这个消息丝毫不意外。

“是的,是的!”姜炎从老赵这段简短的话,大致拼凑起了姜鹤回国前经历的事情,国外的月亮并没有比中国的圆。

“这事情……杨总会介意吗?”姜炎试探地问。

老赵摸了摸日渐光秃的脑袋,回答道:“她只看结果,不关心细枝末节,无关紧要的事情,你说不说都那样。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好!”

“好,我知道了!”姜炎听老赵这么讲,已经心里有数了,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简单回应几句话后就抱着资料走出他办公室。

此时,律所风控委的曲律师急匆匆走进去,门都没关火急火燎对老赵说:“不行啊!老赵你有病吧!”

正当姜炎好奇停住脚步想听时,曲律师反手关门,姜炎只隐约听到疑似“陆浓”发音的词汇,好巧不巧,陆浓这时候正迎面走来,姜炎假装没看见她,低头整理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