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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家照旧忙忙碌碌,到了下午接近下班的点,姜炎前脚刚刚离开乘黄公司,老赵后脚就到了。
芍药开了,红得像血一样,仿佛随时会滴落下来。
老赵坐在乘黄的会议室,等着周秉文,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绽放的芍药,虽然那样红艳,但是他把花瓣掐出汁液,却并没有把手染红,老赵捻了捻手指,叉腰环顾四周,很少有人会把红芍药这样张扬的花摆在会议室里,但是这件会议室又因为这一瓶红芍药,显得特别有腔调。
会议室的手写壁已经被擦拭过,但是还残留着影影绰绰的痕迹,这些字迹能拼凑出,在这个小会议室里曾经为一些财务问题发生过激烈的争执,反复写了又划掉,凌乱的线条纵横交错,但是到了底部又是有理有条一行一行文字,可见最后,达成了一致。
有些字迹,是姜炎,她是个女孩子,写得字不算好看,但是一笔一划板正得很,就像掰不歪的钢铁,有些字迹是邓总,龙飞凤舞,鬼才认得出。
“好久没见了啊!”周秉文的声音传进来。
老赵看完之后,用酒精喷了喷板擦,把这些痕迹擦得干干净净,就像没有写过一样。
刚好,周秉文拿着笔记本走了进来,他看见老赵在擦手写壁,带着歉意说:“这小事儿怎么能劳烦你,等会我让行政过来擦。”
“姜律师还是挨打挨少了,这种东西不擦干净,阿猫阿狗拍个照回去复原,你们聊了些什么都让人看光了。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做尽调,你上个厕所的功夫,没把电脑盖上,公司里的人装给你倒水把你列的抽样清单看了,我们查了个狗屁。后来,还是松哥假扮搬运工,才发现被那公司给糊弄了。”老赵一边擦,一边说。
周秉文半眯着眼,他当然记得,那时候三个人多单纯,就想好好做事,他嘴角浮出了些许笑容,原本他长得就俊秀,微笑时候更好看。
“就我坑过他嘛,你怎么不说你坑松哥那次,松哥去开庭,材料都在你这里,你在家睡过头,松哥拿着手机看着微法院里面上传的pdf把庭开完了。”周秉文故意偷换重点。
老赵擦完,放下板擦,然后抽了张餐巾纸擦手,说:“我们几个人,谁年轻时候没干点坑爹的事情,我们哥几个不过是运气好,没犯什么大事,小姜还年轻,前途大好,你这又是何必呢!”
周秉文听出了老赵言外之意,抬眼看了看他,隔着桌子提醒道:“老赵啊,大局为重!”
“当初我去找白教授,让他给我推荐个年轻律师,我要心思单纯,有原则,有能力,他给我推荐了姜炎,小姜第一个案子就办得很妥帖,所以我把松哥所有客户都交给她负责,白教授要我好好照看她,李主任嘱咐我多历练她,我对她连句重话都没说过,一棵好白菜,你非要给我拱了,我还说不得你!”老赵两眼一瞪,毫不客气地说。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周秉文尴尬地找补。
老赵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坐在周秉文对面,从包里拿出一份法律意见书,丢给周秉文,说:“你设计的什么鬼方案,你要继受蒋淑卓控制下1%鹤笠集团股份的事情,你自己做了这么多年资本市场业务,18年上市规则就明确上市公司与控股子公司禁止交叉持股,你文火基金投了乘黄,还要用乘黄吃鹤笠的股票,你疯了吧!你还叫姜炎出法律意见书,这个事情被股民知道,吃不了兜着走,姜炎都免不了干系!”
“不至于,这个关联交易而已,定价合理,披露清楚就行了。”周秉文没所谓地说。
“我跟你讲清楚,你要小姜背锅,我管不着,这件事会害衡鉴赔钱,想都不要想,自己去找别的律所出这个法律意见!”老赵严肃地说。
周秉文赶紧安抚道:“好好好,我想别的办法操作,别生气嘛,多大点事!”
“你少在这里给我搞搞震!松哥的事情查清楚了,你就开始心思乱飘,多大点事?!亏你讲得出口!”老赵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当初杨宴如要投乘黄,你为了搅屎,趁着鹤笠去英国收购恩达医药的档口,刻意接近ice的老板,把杨总跟松哥的事情捅到他那里,要不是这个事情,徐映松就不会死!你由始至终做事就不顾后果!杨宴如不说,你当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是吧!”
会议室里的氧气突然减少,憋闷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周秉文把笔记本合上,冷冷地反问:“谁说的?”
“你从一开始见到姜炎,就知道她是姜新华的女儿,你敢说你追她,没有抱着别的心思?恩达医药的这个药在澳洲临床三期了,你想要姜新华出来在国内为这个药站台,提高恩达医药的市值,然后要干什么,傻子都知道!”老赵虽然比较生气,但说得时候,情绪还算平静。
“对她对我都是双赢,有什么不好?”周秉文反问道。
老赵重重地叹了口气,叫不醒这个装睡的人,他认真地提醒道:“我尊重你的选择,尊重姜炎的选择,我们之前商量好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就一个原则,如果拖衡鉴下水,我绝对不做,你到时候不要怪我不念情分!我这个人向来丑话说在前面!”
周秉文听到这里,眉眼稍微舒展开,他知道老赵不是为了姜炎那点法律意见书的事情,而是另有目的,老赵和徐映松不一样,这么多年,其实周秉文自己都不认为自己看得透老赵。
“行吧,都是为了挣点钱,大家兄弟这么多年,有什么话不能摊开来讲。”周秉文笑着说。
“让愿见上港股吧,不要挂新三板再转北交,愿见这个情况,上不去的,你就算上去了,被证监会现场抽查几次都够呛!”老赵坦率地说。
周秉文嘴角浮现出几分不屑,委婉地说:“你我都知道,愿见只是个诱饵罢了,为的是帮了杨宴如这个忙,她能帮我做鹤笠集团重组。我身在局里,风险比你高得多,你别整天紧张兮兮的,要死也是我死在前面。”
“我跟你不一样,我本本分分小富即安,松哥在我这里是个过不去的心结,你别在我心结上,又多一个。”老赵语重心长地说。
“哈哈哈哈,我可不想当你的心结!”周秉文笑出声,打破了会议室沉闷的气氛。
老赵没有穷追不舍,又从手提包里,拿出另外一份文件,递给周秉文,说:“调正账目的事情,你们要做就做得漂亮一点,还有,你认真考虑一下,上港股。你现在股改阶段重新搭个架构三个月左右,招股说明书两个月,港交所聆讯两个月,你看现在资本市场的境况,内地一旦关闸,你哭都没处哭去。”
“你收到消息了?”周秉文眉毛一抬。
“那个证监会的老魏提了一嘴,下半年可能变天,今时不同往日,小心一点总没错处!”老赵说。
周秉文拿过文件看了看,心里已经有数,于是打开笔记本电脑,对老赵说:“杨总没意见,我自然没意见,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框架定下来。”
“我约了她,晚点去她那里。”老赵说。
周秉文笑笑,拉着老赵谈细节,一来二去又在手写壁上画来画去,很快一面手写壁上全是两个人的字迹。
夜幕降临,繁星升起,车水马龙的深圳,飞机盘旋过璀璨的城市,落在了海边,飞机舷梯上走下来一个男人,海边湿润的暖风吹过,大海尽头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