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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杨宴如听到这句话,心里多少有几分感念,魏文成话锋一转,“以前听爷爷说,老北京的戏班子,每当女名角儿唱出头了,就得收房做妾,除非有人高价赎出去。你问问你的沈总,愿不愿意为你赎身?”
上一次的不欢而散,是魏文成对她说,婚姻拴不住人类要男欢女爱的天性,但是栓得住两个人难解难分的资金。当初草率的婚姻,并没有签署婚前协议,离婚要切分这庞大的资产,何其费劲,如果走诉讼流程,旷日持久不说,杨宴如可能一根鹅毛都分不到。
“你我之间,比谁豁得出去,我当然豁不过你,你原本就一无所有,”魏文成用一种打量猎物的眼神,轻声道:“但是比谁更投鼠忌器,你忌讳的,可比我多多了。”
杨宴如再一次体会到绝望的感觉。
“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平分手?你想要更多,我可以让步。”杨宴如竭力忍住情绪,平静地说。
“可以?”魏文成突然冷笑了一声,喝了口茶,缓缓地说:“你在资本市场呼风唤雨的资金,是我williams家族资金,你很清楚,提起离婚诉讼,你是无法分割家族信托资产[1],我这里没有条件可谈,我也无能为力啊!”
“那不谈了,喝茶!”杨宴如给他喝空的杯子,续了一杯满满的茶水。
她表达了赶客的意思,可是在美国土生土长的魏文成,根本不知道这个中国人的习俗。他会说中文,不代表他骨子里了解中国文化。
就像那座曾经囚禁她的仿苏式园林里,用澳洲红檀木打造的中式家具,而她的“芜竹”全部用的老紫檀。
一开始就是仿制,再怎么相似,都是赝品。
“玩够了,该回家了。”魏文成端起茶,不紧不慢地喝着。
“不。”杨宴如脱口而出。
他看了杨宴如一眼,不动声色地说:“看来,沈总十几年如一日情深义重,还是能化腐朽为神奇!我的情敌真多,一个又一个的。”
杨宴如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如一把尖刀,扎穿魏文成。
“还是怀念你读书的时候,小白兔一样的眼睛望着人,叫人不忍心拒绝你,你玩得开心就好,你开心,我就开心。”魏文成说起情话张口就来,好似他们是浓情蜜意的夫妻那样。
风吹过窗外的山茶树,开得正艳的山茶花“吧嗒吧嗒”掉在了地上,杨宴如想起徐映松有一次在“明江月夜”吃饭时,对她、周秉文和赵明成讲起了山茶花别名“断头花”的典故。
古时候,穷书生爱上了富家千金,经常在千金家门前的山茶树下相会,千金的父亲知道之后棒打鸳鸯,强行将女儿许配给本地富商,并派人刺杀书生,书生被追杀时用尽力气跑到山茶树下与千金相拥告别,此时刺客赶到,一刀将书生的头砍了下来。千金小姐悲痛欲绝,当场自刎而死,血溅三尺,染红了山茶花。于是,小姐门前那株山茶树每年春好花艳时,整朵花落地,从不像其他花那样片片凋零。
杨宴如一时兴起,把这个典故说给魏文成听。
“自古以来,为爱殉情殉得都不是情,殉得是自己掌控不了的命运。你要是让罗密欧与朱丽叶结婚,就会过成karenina和karenin[2]。”魏文成顺着她的视线,看窗外的山茶树。
杨宴如则扭过头,看着魏文成的侧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是杨宴如在背书的时候,魏文成拿着香槟在纳兹达克敲钟,杨宴如浑身泥血地挣扎时,他伸出手将她扶起来,最终并肩站到一起时,她辛苦背下的数据,魏文成扫一眼就胸有成竹。
她从没有自卑过,却不得不折服于掌控不了的命运。
哪怕是她费尽心机攒下一个谈判筹码,在他眼里不堪一击。
窗外的断头花纷纷落下,砸得杨宴如心脏如玻璃一样怦然碎裂。
“leyna,好好留心中国的优质资产,疫情结束中国赚钱的机会会比以前更多,成本更低,你好好把握机会。瑞银给你的授信提用你随便用,跟以前一样。我只看财报,不问过程。”魏文成换上了笑容,春风满面。
听到这句话,杨宴如放在茶台下的右手都握紧了,但还是保持平和地说:“那你来中国设立思诺博干什么?我投的独角兽,你就把第二第三都投了,现在私募监管那么严,如果上层穿透最终发现溯源资金都是ice,会引发反垄断监查[3]。”这个理由虽然是她信口胡诌,但是对不懂中国国情的魏文成那里,勉强能糊弄。
“我有我的打算。科学无国界,资金也没有国界。”魏文成从西装里翻出手机,把微信拿出来,流畅地调出二维码页面,说:“zoom和whatsapp在这里用不了,入乡随俗。我这几年会常来中国,希望你多陪我。你现在,还是ice的亚太区总裁,高层会议不要总缺席,partner会有意见。”
杨宴如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魏文成出现在中国,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2014年他去俄罗斯,洗劫卢布,2018年,他去了希腊,希腊破产,之后就出现在阿根廷,阿根廷差点敲爆了国债钟,paul•williams出现的地方,都不是什么洞天福地。他喜欢在金融危机蔓延的国家,趁火打劫优质资产。
哪里有危,哪里就有机。
“嗯,我会的。你现在住在万豪吗?”杨宴如换了更柔和的语气问他,自己拿出了一个华为手机,那是她的私联手机,仅有一些熟悉信任的人有这个手机的联系方式,她划开屏保,扫了他的微信。
“我明天飞回加州,今天陪我去万豪吃个晚饭吧!”魏文成虽然用平常语气说着话,却有杨宴如根本无法拒绝的威慑力。
“好,离不成,将就过。”杨宴如把自己茶杯里的茶倒掉,露出小小梨涡笑着说。然后,就开始收拾茶台。
魏文成显然是没有太明白“将就过”这三个字的意思,对他而言,中文的博大精深,又没有耳濡目染的环境,有很多地道用词,他很难理解。
“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既然我们离不了婚,就这么过下去,你那么着急回加州,有事吗?如果没事,干嘛不多留在这里陪我,不让我离婚,起码你别让我守活寡。”杨宴如收拾完茶台,走到他身边,言笑晏晏。
“我有数不清的情敌不会让你守寡的,等我回去忙完年度投资大会,你抽半个月时间回来,很多事情要处理。”他站起身,自然而言地挽着杨宴如。
他们就像是浓情蜜意的夫妻,有说有笑地走出“芜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