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特别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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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竹风中凌乱了好半天之后，终于回过神，她一直纳闷儿为什么皇帝是世界上唯一一台人工智能机器，她以为这是机器计算的结果。

“岳博士你这么耍人有意思吗？”杨竹拍了一下猫脑袋。

皇帝立马变脸，耳朵向后撇，不高兴地说：“诶诶诶，我是皇帝！岳博士在公安局，他脑子有毛病，你就不能理解一下人家，有没有同情心？有没有道德？有没有情商？哼！”

“那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我蠢，我理解不了你们的高科技！”杨竹一头雾水地问。

“嗯哼，就是他在肿瘤区域植入了一枚芯片，芯片和我的芯片相连。我的语言逻辑来自于他，数理逻辑来自于CPU运算，他可以随时控制我的行为。愚蠢的人类，这很难理解吗？”皇帝傲娇地说。

“既当人又当猫，要不要去陶医生那里看看……”杨竹扶额，总算理解了传说中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工智能”，岳迩的脑回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

皇帝长叹一声，道：“智商这么低，亏你还曾是神经外科医生！考考你，近额叶部分神经元及神经元神经胶质混合瘤有哪些症状？”

“头痛、呕吐、视乳头水肿等颅压增高症、精神症状、人格改变、运动障碍。”杨竹跟背书似地说。

“两个人在你脑子里打架，你会不会疯？现在正常大脑区域和肿瘤区域同时接受外界信息，分别做出不同反馈，至少我和岳博士都很正常。你应该佩服岳博士简直是绝世天才！”皇帝骄傲地说。

杨竹长大嘴巴，有点接受不了，吃手机，尿氯化钠，成天耍贱的机器猫，来自于肿瘤区域的神经生物电冲反应。要是按照精神科的理解，那就是岳迩其实有人格分裂障碍。

“干嘛这表情，歧视癌细胞啊！癌细胞也是细胞好伐，癌细胞就是变异的细胞而已。幸亏我只是以为自己是猫，没有以为自己是女人，不然蠢岳要造个机器女人出来，难度太大！我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原子弹，万一哪天想不开，我要爆炸，你们都要完！”皇帝生动诠释了脑洞一开简直收不住的状态，但看到杨竹差不多要进入崩溃状态，终于正经地说了一句话：“看你那么郁闷，特地来逗你玩的，我觉得当只猫比较快乐，不想被人当成神经病而已！”

听到皇帝冒出一股贱兮兮的上海腔调，杨竹从科幻世界回到现实，皇帝只是岳迩内心的另一种投射，或许这是他本来的样子。她坐在废墟的砖头上，摸着皇帝毛茸茸的脑袋，说：“这样吓唬我，一点都不好玩。那你到底是不是人格分裂？”

“杨博士，我真的觉得你智商有点低。神经细胞癌变还能产生出另一重人格，这怎么可能？我逗你玩你还真信。你看，我和皇帝什么时候同时说过话，都是有先后顺序的。只是我脑子太好用，可以再装一只猫，好玩。”皇帝一边蹭着杨竹，一边眯着眼睛说。

“好好好，岳博士你最聪明。”杨竹笑着回答。

“你不许说出去啊，被他们知道就不好玩了！”皇帝把爪子搭在杨竹胳膊上，要是杨竹不答应，先挠她个满脸桃花开。

“不说，不说！”杨竹点点头，像哄孩子似的。她已经没办法把皇帝的话当成无关岳迩的话，而是直接默认这就是岳迩说出来的话。然后，杨竹问道：“你现在在干嘛？跟我聊天不会分心工作吗？”

“在化验一大堆东西，法医病理学，我当初为什么要学这个，造孽！”皇帝做了个垂头叹气的动作，可爱到炸。

“你这样也挺好的，为什么要造只猫出来替你说话，不过知道真相后感觉怪怪的。”杨竹抱着自己膝盖，头靠在膝盖上，看着皇帝。

皇帝抖抖耳朵，白色的胸毛被风吹起，假装自己是白色雄狮那样威武霸气，眨眨眼睛说：“因为朕寂寞，大家都觉得朕是怪咖，不愿意理朕，朕变成猫，谁都愿意理朕，什么都跟朕说，感觉棒棒哒！”

“噗……”杨竹捂着嘴笑出来，忍不住笑成了：“哈哈哈哈哈……你一个三十的男人，卖萌真的很奇怪。”但杨竹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一个欢乐的小人儿，然而他因为脑肿瘤失去了部分感知情感的能力，有些强迫性行为异于常人，这并不是他的错。周遭人对他的异样态度，也没有令他变得抑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和无奈，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变得古怪。

杨竹抱起皇帝，摸着它的脑袋，说：“谢谢你！”

“这句话听得好舒服……”皇帝说完打起呼噜，眯着眼睛享受杨竹的抚摸。

“我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想开了，真的。”杨竹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接着摸皇帝的头。

“想开什么了？不会想去跳楼吧！”皇帝回头看着她，咋咋呼呼地说。

杨竹挠着它的下巴，皇帝又立刻感觉舒服得不行，她平静地说：“陶医生说，我需要的是理性，不是偏执。我回来查我爸的案子，违反规定，甚至不择手段，都是不对的。我一味想要查案，忽视了很多东西，六年过得那么痛苦，每一天煎熬自己的心。偏执蒙蔽了我的心，让我看不清楚真相。”

“然后呢？”皇帝看她停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敷衍地问了一句。

“我觉得我应该向你学习，不管遇到多悲催的事情，还是要保持乐观的心，做一个理性的法医，对得起天地良心。”杨竹坚定地说。

皇帝用蔑视的眼光看着杨竹，吐槽道：“太官方了，听得想吐！”

“岳博士，你真是帅不过三秒，正经久一点会死啊！”杨竹对于他的嘴炮，也已经习以为常。

“会！”皇帝特别认真毫不犹豫地回答完，还加了一句话：“你现在这样我适应不了。”

“你就是贱！”杨竹也开启了吐槽模式。话虽如此，但杨竹心里却是感觉舒服很多，虽然天还是那样的天，公安局里依然一团乱麻，如影随形的危险也未必消失，可心境变了，这一切都显得不那么让人压抑痛苦。

“册那，这蚊子血真不是中国人，十四亿人都不符合。”皇帝又飙上海话。

由于画风突变，杨竹没适应过来，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是岳迩在说案子的事情，问：“你是说废墟里提取到蚊子腹内的血液，跟中国人的基因库比对完，这个人非中国籍，或者就是黑户？”

“从基因上显示，这个男性有虹膜异位症，眼睛一只蓝色一只棕色，携带苏萨克氏症候群隐性基因。”皇帝说。

“苏萨克氏症候群是遗传疾病，只在女性身上表现出病症，记忆保持不到24小时，全球一共不到三百个发病病例，至少说明该男子一定有一个罹患苏萨克氏症候群的母亲。那我们把所有发病病例的亲子信息筛查一遍，或许能缩小范围找到真凶。”杨竹顿时兴奋起来，案子有了柳暗花明的结果。

皇帝赞赏地说：“总算让我感受到你的智商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