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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丹心把杨竹送回家的时候,杨竹全程一言不发,像个不会说话没有情绪的木偶,任丹心知道她心里有事,可是除非愿意,否则咬死了一句话不会说出来。她能做的,就是静静陪着。

到家之后,杨竹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谢谢就钻进家里,任丹心也是拿她毫无办法,便呆在隔壁梁予安家,这样杨竹万一有什么事,随便喊一声都能立刻跑过来。

杨竹坐在门前,心乱如麻,她一时之间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许多故事里都演绎着经历千辛万苦才母女相认的戏码,在现实里根本没有千辛万苦,两个人冥冥之中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是都不愿意走进对方的生活里,二十八年未曾谋面已经形同陌路,所谓血浓于水只体现在一眼认出对方,各自的理智和冷静依旧是尊重对方的生活和选择。

她难过,可是说不出口。

这时候,门铃响起,杨竹无动于衷,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不想管。

随后手机也震动起来,她不耐烦摁掉“陶晨轶”的电话,却看到邮箱里已经收到北京公安局的邮件。杨竹颓然放下手机,望着天花板发呆,心里堵得难过的时候,什么都不愿意想。

时间过去了很久,杨竹靠在自己膝盖上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心情好多了,天已经完全暗下来,整个屋子黑漆漆的,月光在地板上照出一个明亮的方形。周围安静得很,只听得到一只猫在断断续续地叫唤,听起来似乎有些虚弱,杨竹循声向客厅那边的院子走去,果然在外面躺着一只灰白条纹的英国短毛猫。杨竹甫一打开门,那猫就利索得窜了进来,跳进盥洗池喝水,看样子渴急了。

杨竹默默看着猫许久,希望它嘴里说一句人话出来,但那只猫只会喵。她不禁想念起了岳迩,想念起了皇帝,可一切变成现在面目全非的样子,她不知道该相信谁。猫咪喝饱了水,使劲往杨竹身上蹭,杨竹伸手摸摸它的头,听着它呼噜呼噜的声音,说:“你是别人家的猫吗?如果是就回家吧,你主人会着急的。”猫咪站起来趴在杨竹胸口,像人一样用爪子抱着杨竹的脖子,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蹭杨竹的下巴。杨竹把小猫抱在怀里,柔软的小家伙乖巧地喵了几声。杨竹对它说:“你要是喜欢我,那我养你好了。”小猫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对着她喵了一句。

不知道为何,杨竹心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抱着猫打开电脑查看邮件,阿好的尸首在北京的一处垃圾填埋场被发现,经查证垃圾填埋场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仅仅是抛尸现场。而警方在举报线索中发现,通州的一处平房里有血迹,并且曾经发生激烈打斗,留下了两个人的指纹及生物痕迹。

这时候,杨竹的门铃又响了,她实在有点不耐烦,就用遥控器打开了门,陶晨轶和梁予安一起挤了进来。

“给你送晚饭,我们吃过了!”梁予安拿着饭盒走到杨竹跟前说,一屁股坐在她家沙发上。

“放这里,我等下热热吃,谢谢。”杨竹客气地说。

“出了什么事吗?丹丹说你心情不好。”梁予安表示关切。

“没有,想案子想入神了。”杨竹随口编理由,不想让他们知道Melissa和自己的事情,外人是看不出她俩的相似,也不会把两个人往母女这方面想。Melissa是典型美国美女的容貌,带一点点东方神韵,而杨竹则中和了两种外貌,反而更加像东方女性,乍一看不太像中美混血。

陶晨轶看到杨竹还好好的,就没太关心,注意力都被她怀里的小猫吸引了,小猫端坐在杨竹腿上,歪着脑袋看两个陌生男人,也并没有胆怯,只是好奇地看着。

“你哪来儿的猫啊?”陶晨轶忍不住问。

“自己跑到我家院子外面的,喝了水不愿意走,我先养着,有人贴寻猫启事或者找过来就还给人家。”杨竹宠溺地看着小猫,用手挠挠小猫的脖子,小猫眯着眼睛很享受,她又想起了皇帝,虽然是只机器猫,但跟真猫一样,她挠挠脖子也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不知道岳迩怎么做到的。

“局里在调查小岳,他家搜出对他不利的东西,这个案子董局让大刘亲自抓,今天在局里发了一通脾气,老庞气死了。”梁予安缓缓说。

“庞爷怎么看,他也觉得小岳是内鬼?”杨竹问。

“相反,他咬定小岳是被陷害的。所以,董局撤了老庞的副队长。”梁予安的语气十分失落。

“什么?撤职?对岳迩的调查还没有结论,就因为意见不合就撤职,董局是不是太儿戏了?”杨竹有些愤怒,她从来不管这些官场上的事情,可听到这样的事情,她还是有些义愤填膺。

“本来老庞早就提上副局长了,出了五位法医被害的事情,董局面子上挂不住,就不让那位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副局退休,老庞就成了没编制的名义副局长,再把副队长一撤,老庞除了技术职称比你高,跟你都一样了。哎,说不清楚哪一天,估计也是光杆走出公安局。”梁予安惆怅地感概。

陶晨轶凑到杨竹身边逗猫,插了一句嘴:“还是我好,直接辞职回来,想干嘛干嘛,谁也管不着。”

“梁队,你认为岳迩是内鬼吗?”杨竹问。

梁予安看了一眼陶晨轶,不置可否地说:“讲不清,觉得他是内鬼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想不通为什么老庞死都认为不是。”

杨竹听到了答案,把视线收回又转向电脑屏幕,在另一位打斗者的DNA报告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词,苏萨克氏症候群。这个在平房里与阿好打斗的男子携带有苏萨克氏症基因,岳迩曾经说过,在杨山路被炸城中村里提取到的蚊子血男性,并且携带有苏萨克氏症基因。岳迩出事前在搜集这些人的病例,但还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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