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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定当竭尽所能!”在承受那威压的畏惧之下,更有一种热切,谁人不想看到由自己所创的太平之秋?

看着嬴政端坐的姿态,双手握拳置于膝前。这副姿态,赵高自齐国受降过后便再未曾见到过。一念及此,赵高看任垚的目光不由有些火热。然而在她的眼中,赵高却看到了惊恐。在场的所有人谁的注意力不是集中在始皇帝身上?哪怕是琴姬深知赵高的可怕,意志却也被始皇帝所吸引。唯有任垚,她畏惧始皇的威严,旦并不怕被始皇帝杀死。因为来之前曾被盖聂单独拉去说‘你只需展现出自己脑子里所拥有的东西,始皇帝便会保你,你应该明白你的珍贵之处。’

是啊!位于历史的下游,哪怕学历并不怎么样,所拥有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就算只知道大概,在一国之力下也足以颠覆这个时代。而她最怕的,是那个历史那个颠覆整个秦国的赵高,更别说此时的赵高手中还有罗网。注意力大多集中在赵高身上的任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赵高看向她时变了的眼神。

眼见任垚神色惊恐,赵高面色一定,回复如常。

“阿房宫赋的后半段呢?”在任垚口中‘请’字未曾吐出之际嬴政便断然开口,“又是请朕恕罪?无论你说什么,今日皆可。”

“的确是草民的罪过,”任垚直视着嬴政,却又马上低下头,方才对视的感觉,和之前她说出彼,可取而代之!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言谈之间,在座桌上皆出现了一篇文赋,其中描写的雄伟壮观,美人珍宝,无不令人神往。当听到人言‘罪过’皆正襟危坐。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万民叫,三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卒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若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随着任垚口中文赋愈来愈接近尾声,在座之人大气不敢出,更不敢抬头去看坐上之人的神色,惊寒若噤。这盆冷水浇下来,直接从创建盛世的歌功颂德,化作大厦将倾的穷途末路。阿房宫赋的后两节一出,哪怕删减些许,亦如大厦将倾便在今日一般,而那赋文之人,仿若明日之人。后人哀之啊!

“所以,后人哀之,因阿房宫?”嬴政眸中的冷厉划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定在任垚身上,直至此时她才真正的感受到属于扫六合,平八荒,号天地的始皇帝真正的气势。不再是远隔十数里外的注视,也不是方才无甚在意的随意!虎视何雄哉,是视也是‘噬’啊!择人而噬!如若……苍天在上!对她而言,现在连抬头,张嘴,都是奢望。

“自然不是。”琴姬挡在任垚面前,看着无力的被少籍扶着的她长出口气,“以陛下的功绩,扫平六国的所得,莫说一座阿房宫,就算再建一座又有何不可?”感受着有所缓和的氛围所有人皆长出口气,“然,”当一个然字出口,便又如千斤巨石一般坠入心底,“上行……下效。千里之堤,尚且溃于蚁穴。更逞论一国啊!”

无人敢应声,也无人敢接话。虽将一切根基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来推脱至‘下效’上,但下效的根本,是‘上行’啊!

“众爱卿可有话想说?”嬴政微眯双眼,半响无人应声。

“唉哟!”嬴政方才睁眼,一道身影便从席中扑了出来,肥硕的身子,正是张苍,张苍慌张的抬头看了一眼嬴政又连忙低头,“请陛下三思!”依旧无人敢附声。

“果真,”嬴政起身,将天问悬于腰际,“人事未尽啊!”毫不掩饰的恶感扫平群臣,一步一步踏出殿堂。

“诸位,”随于嬴政身后的赵高缓缓开口,“可以随意了。”朝着舞台中的三人微点头。

“走吧,这一关算是过了。”少羽扶着任垚,天明散开了广袖,慢步跟上。

“多谢老师!”张苍面带着喜色。

“嗯。”荀夫子端着酒杯,从始至终一杯酒未曾添过,看着坐于台上的始皇帝,饮至现在。起身,将早已空了的酒杯放下,拱手道:“荀况年事已高,身体不适,还请诸位大人海涵。”

“学生送老师回小圣贤庄吧。”说着张苍扶着荀夫子离去。

是夜,明月高悬。

“带他们来吧。”嬴政将脖子上的那半块玉佩扯下。

“是。”赵高应声退下。

翌日……

始皇帝登上蜃楼的车架前,两名少年分列左右,头戴恶鬼面具。一人腰悬长剑,面呈黑色,丝缕青光交错,如剑气纵横。一人手执长枪,面呈鲜红,团团墨痕整顿,若战场杀伐。

一时间的行人纷乱,陡然五道刀光同时从车架的五个不同角落出现,猛然斩下。

此时,一剑已出。刀光剑影交错,人群之中,一人抑制不住的从口中喷出血来。人皆散开。

赵高扫了一眼倒地之人,“赵复,赵国廉颇亲卫之子,使虎头刀。因出刀之时一刀出有五道刀光,使人难分虚实,被称为五虎断头。为当世一流。”

一脚踩在赵复胸口,使赵复再吐出口鲜血,举起手中长剑,口吐之音,如若恶鬼!

“一剑问天……当如何?”

那柄长剑,名为……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