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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熠彤对着乌重说:
“你,就在这站着。”
颜觐听罢心想:
“难道他的意思是要防备我们偷袭?还真是忠心为主的人。”
然后听到朱熠彤朗声喝道:
“主公,人,末将给你带来了。”
“好得很!”这声音像炸雷,汹涌的威慑之力贯彻耳膜。
他一声作罢,室内两旁门窜出一票人马。个个罩袍束带,腰挎兵器。
霎时间,空气凝聚,气氛非常紧张。乌重向前抢一步,横拳在胸做防御状。脱口一句:
“小心!”
“哎!尔等精神过分紧张了。去,一旁站立!”红魔玺声音依然雄浑,并叫人看茶。随即又说道:
“忘萱王,这边请坐。来人,伺候着。”说是伺候着,但连端茶送水的侍人都是刀矛器械在身,没一个非战斗人员。
红魔玺从窗户边走过来,示意颜觐落座,然后自己坐下。
颜觐看着红魔玺——他没有眉毛,眼陷进脑袋里,加上秃顶和癞疮,使得整个头看上去像一颗卤破了几处壳的卤蛋,油叽麻糊的。如果他不笑,顶多只是模样怪异,如果笑……那就是面目可憎。
颧骨厚耸,他的笑容使他向后被拉起的面部肌肉刚好与两边鼻翼到嘴角切割成一个极为明显“八”字。牙粒又大得粗鲁,挤得嘴唇的皮都不够用,黄而厚的板牙就看得清清楚楚,让人觉得那得算是一种武器!所以他绝对不可能有塞牙的问题。
自从颜觐在一开始遇到朱熠彤,又随同朱熠彤到品红王中城红魔玺这里,整个过程对方都很无礼,但颜觐只得压住心中怒火。换作少年心气的岁月,要获得此刻的沉着恐怕只能给自己来一记虹赋教合三思方能做到,但如今的颜觐已非昔日可比。
颜觐调整了一下气息,倒是泰然自若的坦荡而坐,但此时乌重依然保持着防卫状态。红魔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摸着颏下那把红稠的虬髯径直对颜觐说:
“王子,想必,熠彤已经跟你说了。此来,是要和你谈一桩事。”红魔玺说话精简干练而缓慢重浊,不过总是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杀气。
“皓白凌太虚——冻天鸣穹——皎土蝼——慧黠——月。”红魔玺念了一遍月暝晟的武号,然后恶狠狠的说道:
“这武号……,果然真切!本来……只觉得武号只是在世间行走的一个片面概括,不以为它能有什么具体意义。但……本公,也就吃了这个亏。你看,本公的武号难道不是恰好与他相冲吗?”
颜觐带着不易察觉的鄙夷说道:
“红公的武号‘熠红耀寰宇——烁炼火真——烈朱厌——强屠——红’可比月暝晟的响亮啊”他也跟着呼红魔玺为‘公’,无奈形势比人强。这一点倒让乌重挺意外的。
红魔玺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看着颜觐,过了一会才说:“你那样以为?”
说完低头,即便没有眉毛也抬眉微微乜了颜觐一眼,随即落下眼球看着茶碗里的茶汤,舒展光秃秃的眉头,但闭口不言,一副“奈我不何”的神态继续装着“与我无关”的样子。
这一眼分明叫颜觐瞧得清楚,可眼下又能怎么办呢?
红魔玺喝茶的神形极其傲慢,一盏后又一盏,室内无人吭声。颜觐也任其表演。只是觉得红魔玺这样的人物,他竟然不用大碗喝酒而是小杯饮茶,感觉有点不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红魔玺在又饮完一盏后便缓缓放下茶杯。可他放下茶杯的动静很大,但又不至于让人觉得动了肝火。不过就他嘴撇头歪眼斜视的样子上看,他根本没把谈话对象或者那番评价放在眼里。
也许他说话习惯就是如此,一边“嘬嘬”的啜着什么一边说话。而后他像吐着茶叶沫子一般啐出了下面这段话:
“人们都说本公是朱厌,只要一出现就会有战争。不过,王子,你该知道,本公‘烈朱厌’后面还有‘强屠’二字。是的,本公只杀强者。本公,也只尊重强者。”
颜觐忽然生起一股好奇,问:
“红公认为什么是强者呢?”
听颜觐这问话,红魔玺有短暂的迟疑,然后他背手在身后,昂首闭目似乎回忆起了自己年少方刚的岁月。短时间没做言语,少顷之后缓缓吐露:
“哈!……所谓强者,不在乎你有多少手下败将,不在乎你名耀四方,不在乎你是否身居高位,也无关你的兵将多寡。即便孑然一身、寸功未立,只要你在试图再次去突破、去超越自己,尝试挑战那些让自己起初觉得不可能的东西,那便是强者的姿态。
然而要成为真正的强者,除了这些,还要不断忍受精神上的摧残、意志上的消磨、希望的覆灭。最终……那个你渴望的结果出现了,还得不断否定。这便可算得上强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