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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寻芳坐在厅里听王世新有一搭没一搭的捧人说话。
肚子里有点饿,想着今天中午定会有场大宴,走前本来吩咐着小厮把字画都好好捡捡,辟个新处,免得受了潮,伤了古物。
不知道收拾的怎么样了。
前儿新招的小童毛手毛脚,可别有什么闪失,估计有管家郝福帮着操持,出不了什么大事。
他翘着二郎腿接着出神,三不五时的听两句,免得显得太心不在焉。
真是腻味着看王世新那一副嘴脸,谄笑献媚,没一点风骨。
在座的大部分不是珠宝世家就是名匠手艺人,虽说也得靠铺子过活,但也都通些手艺,像是萧云晚,秦西昌,也都是有两下子的。
真是不明白他们怎么能瞧得了王世新这趋利奸猾的嘴脸。
他懒得思量,也不愿参与。
刚刚冯可道随着徐遇仙那小胖徒弟出去,嘴上说是去方便。
他不用抬眼就知道,那冯酸子绝对寻着印儿去寻人家了,想着法儿的搭骨(轻声dagu-北京土话,套近乎)人家小姑娘,还不是为了苏澈亲笔题的一块匾。
他才懒的说,苏澈派人昨天来他这儿,寻苏轼的望湖楼醉书字画,他这儿还抻着呢,这要是让冯酸子知道,肯定也得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甩都甩不掉。
都是读书人,偏生就他如此迂腐,非得盲目崇拜个黄口小儿,虽说他是有惊世之才,但他既不入世,也不出世。只写几篇文章,画几幅画,算是什么能耐。
唐宋过后,哪有什么真正亮眼的文章诗词。
他冯可道雅贤集的镇店之宝,不还是太白的将进酒与白居易的长恨歌,就算求到了苏澈的字画又能怎样,还能被抢破了天不成。
为了苏澈去巴结个小姑娘,不像话!
思及此,又一转念,不如让苏澈拿自己的字画来换,再放风给冯酸子,自己就等着看戏,岂不快哉!
表情得意了几分,便也耐着性子去听他们在说什么,无非还是奉承徐遇仙和萧云晚,无聊透顶。
瞥见萧云晚那西域小徒弟也悄悄溜了出去,年轻人就是定力差,刚听了这么一会儿,这就待不住了。
扫一眼,徐遇仙那小胖徒弟还没回来,估计都出去撒欢儿了。
也不知道冯可道巴结的如何了,可别没轻没重的吓着人家小姑娘,他这人说话最爱避重就轻,云山雾罩。
郑天青站在冯可道和江南玉之间,百口莫辩。
冯可道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帮着他与苏澈牵线,不料江南玉误会,说她拉拢前辈,投机取巧。
天大的笑话,自己从未想过靠旁门左道来作弊。
她不愿把苏澈也牵扯进来,也懒得跟她解释。
但江南玉跋扈的态度和一口咬定的轻蔑,令郑天青不觉有些恼怒。
她定了定神,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冯可道所求之事先搁一边,不管江南玉是真的误会还是假的栽赃,这盆浑水她都要避开,还须得明确态度,不能让她当软柿子随便欺负。
否则受污的不只是她的人格,更是徐遇仙的清誉。
“江小姐可不能含血喷人。”郑天青转身向她,直视她:“我与冯掌柜只不过是恰巧碰到,聊一聊铺子里的事情,遇见前辈,交谈几句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若是有人心思不纯,故意扭曲,我的确无话可说。”
“郑掌柜当真是伶牙俐齿。”江南玉不依不饶,“你个小首饰铺子,怎么和冯掌柜的百年老字号相提并论,郑掌柜果真是会与前辈攀附。”
冯可道看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互不相让,觉得十分不像样。
作为一个前辈,对于行内后辈,确实得帮着教育提点一下,可不能伤了体面。
他清了清喉咙,两人便都安静下来。
“这个事情,是个误会。”冯可道开口,“确实是江姑娘你误会了,我和郑掌柜就是聊一聊铺子最近的装潢样式,陈设布置。我对待斗宝大会还是公平、公允的,绝不会徇私偏袒。”
听了这话,江南玉眉开眼笑,道:“冯掌柜,瞧您说的,我不过是小辈儿之间,随便逗趣罢了,再说了,您冯掌柜的为人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我怎会心中没数。”
冯可道便顺着说:“江姑娘果真是年纪小,性格活泼没什么不好,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分寸,既然没有误会是最好的了。”
郑天青知道,此刻她也该大大方方说上两句客气话,化了这尴尬。大家一团和气,面子上也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