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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丈夫、想要什么样的自己。”冯妙在她手上轻握了一下,转身快步离去。无论她爱的男人脚步有多快、站得有多高,她都可以尽力追上他的步子,跟他并肩而立。
李弄玉看着冯妙走远,直到面前的玳瑁珠帘停止了晃动,她才穿过一条便道,进入外臣等候皇帝宣召的小室。
元宏从来不曾真的把李弄玉当嫔妃看,还曾经私下允诺了她可以假死离宫,与始平王长长久久地在一起。那场安排因东阳王在华林园宫宴上的刻意挑唆而没能实现,元宏却不愿再让李弄玉埋没深宫,反倒刻意让她代管一些女官事务。正因如此,她才能随意进入这一排传递诏令的宫室,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五寸见方的坐席上,王玄之身穿大魏朝服跪坐,在他身前是一面驮在兽脊上的铜镜,比平常女眷梳妆用的铜镜大些,供朝臣等候时整理仪容衣装。
李弄玉毕竟不便在这里久留,只能匆匆对他讲了方才的情形。王玄之曾以商人的身份,与李冲有过一面之缘,此时李弄玉也并不以后妃的身份跟他相见,叹着气问道:“王公子,我会不会说的太重了些……”
“不会的,”王玄之的声音温和客气,“六小姐认识她也有十来年了,该知道她的性子是怎样的。她跟淤泥里生出的水莲一样,面对的情形越是艰难,就越会做出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来。”
李弄玉向他略一屈身:“王公子现在多少可以放心些了,我代她谢你,只是……恕我直言,公子利用相熟的太监打听皇家的私密事,已经犯了皇上的大忌,以后万万不可再用了。”
王玄之唇边浅淡的笑意散去,从前在平城经商时,他便花了心思培植了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监,他还曾叫这太监给冯妙送过平喘的药丸。如今那名太监也已经随着迁都来了洛阳,在皇宫中做上了管事的高位。
身为大魏臣子,的确不该再做这样惹皇帝猜忌的事,可他只是放心不下,想知道冯妙在宫中是否一切安好。他骨子里天生带着算计的精明,料定会有危险的事,就绝不会碰,但却在冯妙身上,一次次做出这样纵容自己妄为的事来。宫中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令人担忧,他便匆匆了结了北地各部的事,日夜兼程赶回了洛阳。
可即使近在一墙之隔,他也仍旧什么都做不了,反倒不如李弄玉可以跟她说上几句话。
王玄之转头看向桌上一只小巧的莲纹香炉,声音随着炉中袅袅上升的青烟飘散:“多谢六小姐的好意,我记下了。六小姐锦心绣口,左昭仪娘娘该谢的是你,跟我并没有半分关系。”他刻意用了敬称,提醒自己记得臣子与后妃之间的距离。
李弄玉自己也深切地尝过近在咫尺却爱而不得的滋味,不忍再说什么,默默退出小室之外。
后宫中,高照容仍旧盛宠不衰,夜夜宿在澄阳宫。表面的风光无限之下,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元宏是在用这种方法把她日日夜夜“看管”起来,让她没办法向外传递消息,她甚至连春桐和高清欢的面都见不到了。
整整一个月,元宏不是在看奏表就是传召大臣,这一晚又是这样。高照容轻手轻脚地从美人榻上起身,走到外殿摸出了一直贴身藏着的那一小瓶依兰香,高清欢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催情的香料,究竟能有什么作用。
“照容——”
不过刚一离开,内殿便传出元宏唤她名字的声音,纱幔之外值夜的宫女捂着嘴偷笑,皇上真是一刻都离不开高贵嫔。
高照容赶忙把白瓷小瓶握在手心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她能利用这个机会再有身孕,就算有立子杀母的祖训在,至少八九个月之内,她都是安全的。听着高清欢话里的意思,八九个月之后,大魏还不一定是谁的天下呢。
她一面捏着柔媚的嗓音答应,一面飞快地在心里盘算,再过五、六天,应该就是最合适的日子,这是她眼下必须把握住的机会。
内殿之中,元宏正从小山一样的奏表中抬起头来,招手叫高照容过来:“朕看得眼睛都花了,还有几本你来读给朕听。”
高照容拿起剩下的两本奏表,侧身在元宏脚边的长绒毯上半跪半坐,头像是无意地一甩,乌黑的发便全都披散下来,落在元宏膝盖上。
元宏微微皱了一下眉,冯妙并不会刻意做出这样的媚态,他心里只觉得厌烦,却耐着性子没有把腿移开。
高照容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奏表上,并没注意到元宏的表情,把头倚在他腿上,轻声念道:“……太子不尊圣德,疏远正人,亲昵群小……倡优之技,昼夜不息;狗马之娱,盘游无度……岂可承继宗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