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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巷名字里虽然有个“巷”字,却并非什么蜿蜒曲折的小巷。这条可容纳三四辆马车并行的步行街尽头处有一处椭圆形的空地,周围都是些庙堂之类的建筑。白天的时候会有人们来此处烧香祭祀,到了晚上便成了各式各样杂耍艺人的地盘,倒是热闹的紧。
这边的戏班台子在整个世隐乡里都是小有名气的。最初成立的时候便是因为师匠觉着这乡里有趣的娱乐活动实在不多,方才纠集了一大帮子姑娘小伙儿,教他们背话本、念台词,演些古时传说的剧目。
此时,那不大不小,由木架子搭成,蒙了红布的戏台子上,一场热闹的话剧正堪堪上演。
“从前,有个可爱的小姑娘,谁见了都喜欢。但最喜欢她的是她的外婆,简直是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一次,外婆送给小姑娘一顶用丝绒做的小红帽,戴在她的头上正好合适。从此,姑娘再也不愿意戴任何别的帽子,于是大家便叫她‘小红帽’……”
声情并茂的旁白声从台上响起,巨大的红色帷幕渐渐拉开,戏台子的中央渐渐出现了两名中古时期打扮的女性,从衣着上看来,一位是面容和蔼的母亲,另一位便是那讨人喜欢的小红帽了。
小红帽出场的时候,台下陡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人们似乎都对那小姑娘的扮相感到极为惊异:八九岁的年纪,两条金黄色的卷曲辫子垂在肩头,小小的脸蛋红得像苹果一样,有了那顶软软的红色帽子作为点缀,整个人都显得娇小而美丽。人们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纷纷感叹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娃娃,年纪轻轻便长得如此好看。就连戏台子下的封艾都看愣了。
封艾会呆成这副模样,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小红帽”的扮相,简直就跟他在大都会里见到的、十来岁的小伊斯特足足有七八分神似。封艾不住地扭头去看伊斯特,又看了看台上生涩地念着台词的小红帽,心底里已经是波澜四起,但伊斯特依然只是一副不明就里的神情,倒是旁边的林舍予露出了几分颇为神秘的笑容。
“外婆住在村子外面的森林里,离小红帽家有很长一段路。小红帽刚走进森林就碰到了一条狼。小红帽不知道狼是坏家伙,所以一点也不怕它。”
议论中的人群很快便安静下来,人们开始认真地欣赏着话剧的演出。封艾虽然没看过话剧,却对这种演给小孩子看的剧目兴趣缺缺,四下张望了一阵,已经是神游天外去了。口袋里窸窸窣窣地钻出一只白色的、圆滚滚的阿尔萨斯。阿尔萨斯伸出脑袋,粉嫩的鼻子四处嗅了嗅,忽然又窜进了人群中。
“阿尔萨斯……!”
封艾愣了一愣,旋即低低地疾呼一声,却还是没能把阿尔萨斯留住。一旁的伊斯特听到声音,便也转过头来,意识到阿尔萨斯不知道溜哪去了以后,眼里也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哪里会留意一只小老鼠的行动,这地方对于人类来说,只不过是一场比较热闹的集会;但对于阿尔萨斯来说,却是通往二次元世界的入口……如果阿尔萨斯运气不好的话,封艾就只能等戏剧散场以后,再慢慢从地上找一张圆滚滚的白煎饼了。
然而封艾的焦急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便在人们细细碎碎的评论声中听见了一阵咯咯的笑声,转头看去,却发现远处的人群里赫然正站着柳拂衣和小葫芦,原来他们也看戏来了。
“进了林子还有一段路呢。她的房子就在三棵大橡树下,低处围着核桃树篱笆。你一定知道的。”
小红帽稚嫩的声音在戏台上响起。漂亮的小女孩脸蛋虽然精致,但是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太多舞台演出的经验,就连封艾这种外行人也听得出她念台词时有些生硬。但这并不妨碍人们看得津津有味,毕竟这小姑娘着实是秀色可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
封艾扯了扯伊斯特的衣角,又指了指人群的另一边,看见在人群后方抱着背篓的柳拂衣,伊斯特很快便会了意,转过头去低低地和林舍予说了些什么,于是,林舍予便向身旁的柔小希和南姐说了两句,随着伊斯特、带着那穿了一身红棉袄的脏兮兮,往人群里挤过去。
封艾好不容易凑到了柳拂衣身边,冲他打了声招呼,又对柳拂衣身前抱着的背篓笑着说了句:
“小葫芦今天穿得真喜庆啊……”
小葫芦拧过头,对着封艾长长地“嘘”了一声,天真可爱的脸蛋上满是认真的神情,显然是看戏看得正入迷呢,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封艾吃了个瘪,也只得尴尬傻笑,挠了挠头。
抱着背篓的柳拂衣看起来也颇为无奈——若像是平日那般将小葫芦背在身后,他那颗硕大的脑袋便会彻彻底底挡住小葫芦的视线,他也是迫不得已,方才把背篓解下,捧在了胸前。
此时台上的话剧刚刚演到大灰狼将外婆吞进肚子里的戏码。话剧的内容虽是照足了原著来演,颇为俗套,但舞台上的道具和戏服显然都是用心下了功夫的:那大灰狼的布偶服特意做大了,能够从那张大嘴里塞进另一个人。看着那“外婆”被大灰狼嗷一下塞进了布偶服里,场上的小孩子都不由得发出了惊呼声。
柳拂衣转过头来,扫了一眼世隐乡的众人,轻声问道:
“怎么不见大师兄和无用?”
封艾干笑了两声,平安夜那天柳拂衣回去得早,自然是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于是封艾便将那天夜里,林舍予要李默存半年内不得出现在她余光内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柳拂衣脸上流露出恍然的神情,旋即又和封艾面面相觑,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瞟了林舍予一眼。
林舍予在看话剧,也没留意到那两人异常的神态。
封艾挠了挠头发,心底里也是好奇。按理说,无用的紧闭时间早就已经结束了,但今天一整天都好像没见着他的人影。
念及这层,封艾便转过头去小声问林舍予无用这一天都去了哪儿。林舍予却和小葫芦一样,没什么搭理他的兴致,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表演。眼睛眨也不眨,随口应了一声:
“等演完了话剧,你应该就能见着他了。”
封艾撇了撇嘴,却是觉得稀奇。这分明是演给小孩子看的话剧,林舍予却不知为何看得津津有味。吃了几次两次闭门羹,他也只好学乖,呆呆地杵在人堆里,陪着伊斯特静静地欣赏台上的那一出《小红帽》。
封艾看得闷了,四下望了望,也没能找到解闷的方式。阿尔萨斯悠游自在地趴在小葫芦的脑袋上啃着瓜子,其余的所有人都在认真看着表演,唯一和封艾有共鸣的大抵就只剩下那圆滚滚的、一脸懵逼的脏兮兮了。
封艾暗暗皱了皱鼻子,不动声色地站到伊斯特的身后去,无聊地数着她盘起的头发上,那只发卡到底有多少格齿,闻着那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不觉间有些心猿意马。
真好闻……
封艾努力地辨别着伊斯特洗发水的味道,像是某种花香,具体却又说不上来。他不声不响的,只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蔽,在看戏的伊斯特完全没有留意,却没有看见伊斯特那妮子此时已经是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一双眼睛根本就没有在看戏台上的发展,不自在地四处瞟着。
不知不觉间,舞台上的剧情已经推进到了高潮部分,可爱的小红帽被扮成了外婆模样的大灰狼一口吞进了肚子里。一时间满场都是小孩子担忧害怕交杂的惊呼声,倒是那全程认真看戏的小葫芦脸上仍然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淡定。
封艾瞧着好笑,便打趣道:
“小葫芦,那小红帽都给吃进肚子里去了,你怎么不叫你家柳掰掰去把她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