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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能够理解婴儿第一次张嘴、牙牙学语的原因,或许也能够明白少女那如同白纸的思想里偶然出现的波动了。
人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玻璃里呢?
这样的话,好像养在鱼缸里的金鱼呀。
玻璃薄薄的,好像很轻易就能打碎了。
但是打碎了玻璃的话,金鱼会死的呢。
人也是吗?
……
席默城对着舰长室外的列兵平静地行礼后,在舱门上输入了识别指令。
气阀被冲开,风神号内舰长室的景象一成不变,充满了冰冷的钢铁气息。娜波莎娃舰长似乎并没有预料到他的到来,合上工作文案的动作有些仓促,冰冷而美丽的眉头轻轻微蹙,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质询。
席默城向这位在全世界都久负盛名的、艾斯兰唯一的一位女性舰长行了个军礼,动作依旧严谨地像是按照既定程序运转的机器。
“舰长,距离外1区还有460英里,预计会在三小时后回到艾斯兰。”
这位年仅二十七岁就已经战功显赫的冰山美人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这段时间以来,与异人革命军的战事频发,其中最为激烈的一场战斗莫过于一个月前青龙山上的围剿战役,号称“铁人师”的十七师以虎狼之势一马当先地突破了异人革命军一师在山顶上布下的重重防线,硬生生地歼灭了近半数的暴徒党成员,而一直在战线前方指挥十七师作战的,便是这位娜波莎娃大校。
战线指挥的工作要远比常人想象地繁重复杂得多。尤其是作为一整支军队的决策者,更加不容许有半步行差踏错。在青龙山一役,十七师不顾司令部回援诺山城,强行攻坚的决定最终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巨大战果,但这是不为艾斯兰高层所接受的。无论战果有多丰厚,在战斗中,将士违抗了军令,终究是不容小觑的重大指挥事故。这也就是为什么娜波莎娃舰长不得不在百忙之中暂时退出战事,回到艾斯兰述职的缘故。
“席辅官,我想我已经和你说过,如果没有什么紧急事务,这两天不要进来打扰我。”娜波莎娃的语气中带着轻微的不愉,但席默城似是已经对她的态度习以为常,脸上仍旧是如水一般平静:
“舰长,恕默城直言,您在青龙山上作出的决策已经让高层震怒,这几年来其他师的司令官也一直对舰长您的行事作风颇有微词,您应该也知道,这次紧急述职或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很有可能要接受上层弹劾……”
“我都知道。”娜波莎娃轻轻闭上眼睛,语气里不见什么波动,说出的话却是让每个听到的艾斯兰人都会不由得直冒冷汗:
“司令部里面剩下的都只是一群冥顽不灵、迂腐蠢笨的老东西,连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也不明白,没什么好怕的。”
席默城对于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同时也是唯一的一位女性舰长的性子,了解不可谓不深。在所有亲信中,他跟随娜波莎娃的年岁最久,甚至可以说是陪伴着她一起长大,看着她从那位青春靓丽、受尽宠爱的少女,一路成长到今天这副模样的。
别人听到她说出这番话时,或许会觉得她锐气太盛,没有规矩,甚至是不知死活。但是只有席默城在心里清楚的很,这个女人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资本对艾斯兰的高层将领作出那样的评价。
所以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的额头并没有渗出冷汗来,而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看向她那疲惫的身影时,眼里多出了某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娜塔莉……”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娜波莎娃眉头顿时紧蹙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难以言喻的变化,就好像从一座千里冰封的雪山霎时间化作了隐而不发的巨大火山,那双清冷如刀的眼睛直直射向席默城,看了他一阵后,方才说道:
“席辅官,请你认清自己的立场。”
她顿了顿,复又平静道:
“那个名字,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席默城愣了愣,半晌哑口无言,方才颇有些自嘲地苦笑一声:
“我知道了。”
娜波莎娃抬起头来,看了席默城两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微地叹了口气,语气难得地柔和了几分:
“席辅官,这段时间以来,辛苦你了。”
娜波莎娃被临时撤销军职的这小半月以来,一直都是身为舰船辅官的席默城代为打点上下。席默城在十七师所拥有的实权与他的职位绝不相称,但没有人会怀疑他行事的能力。说到底这个丰神俊朗,今年也就三十出头的年轻将士,以他的资质和家底,原本可以爬到更高的位置,甚至可以完全不亚于娜波莎娃此刻的地位,但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要一直在娜波莎娃麾下做事。此人城府极深,做事又是极为滴水不漏,哪怕没有人能看穿他,顶多也就只是庆幸这样的人不是自己的敌人,而是战友罢了。
席默城深深地看了娜波莎娃一眼,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舰长,你有心事。”
娜波莎娃难得一见的柔和神态霎时间收敛起来,冷淡地反问:
“能有什么心事?”
“默城跟随舰长十几年,神态上的不同还是能看出来的。”
娜波莎娃觉得有些好笑,又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舒出一口气来。
“倒也算不上心事。你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