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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虽然没怎么听懂,却也凭借着小师叔祖脸上的表情和他一贯的性子,大致判断出他是在说着某些非常不知羞耻又很是危险的话题,又想到自己之所以要在冬元节被师父罚来这边扫地,也是因为前些日子小师叔祖拉着自己讨论了半天女孩子什么罩杯才是最好看的话题。也许是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恐怕就不只是连扫一个星期落叶那么简单了,于是无根便猛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连叫了几声“无根什么都不知道”,便跑到菩提树下拾起了地上的笤帚,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僧人看着小和尚越跑越远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仰起头来,看着漫天繁星在无边无际的夜空中缓缓流淌,那双迷离的桃花眼里流露出缱绻的笑意,又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转头靠在菩提树下,渐渐睡去了。

……

外328区,滴答钟楼废墟一侧,那间已经永远关闭的修理铺门前走来一道全身包裹在黑色中的身影。在这个热闹的晚上,这片无名聚落的居民们都去了几公里外的渣客镇庆祝冬元节,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她的到来。

身影缓缓走上前去,脱下夜色中泛着冷光的胶质手套,那双修长细腻的手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弹钢琴而存在的。手指轻轻抚上修理铺那满是灰尘的铁闸,女人轻“咦”了一声,望了望四周,走向了一旁锈迹斑斑的邮筒,手指伸进投信口,捻起了一封蒙了灰的信笺。

信寄来的时间没有很久,大抵在三四个月前。只是328区的沙暴灾害太过于严重,这严重锈蚀的邮筒里面积了近半的沙子,这没能投进信箱里的信笺也沾惹上了岁月的痕迹。

女人借着月色,仔细地看了看信笺上的署名,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疑惑和迷惘的神色。

寄件人是玛丽安娜。

女人在夜色里站了很久。很久以后,她才将那封不曾拆封的信笺收入怀中,转身朝着茫茫暮色行去,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

忘海无风波。

一艘小小的轮船摇曳在海面中央。朝着四周望去,便都只剩下了无边的夜色,仿佛这茫茫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这艘船了。

但船不会是孤独的。

因为夜里会有遥遥飘荡而来的海鸥鸣叫声,会有漫天斑斓的星空,也会有皎洁的月色——在和之国净化过的空域里,永远有着全世界最美好的月亮。月亮或许并不圆满,却总透着一种空灵的纯白,像是亿万光年之外美丽的仙子向人类投来的狡黠眼神。

上空几米开外的地方,便是那悬于海面之上的磁悬浮列车。这天夜晚来回穿越忘海的列车很是频密,像是一条又一条穿透夜雾的巨龙。列车发出嗡鸣,刺破了夜晚的孤寂,小小的轮船隐藏在夜雾之中,没有人留意。

船上有很多很多人。有外民,也有落魄的艾斯兰人。他们大多在这个冬日里穿得褴褛,零零散散地或蹲或站,分布在轮船的各个角落,彼此之间并不熟悉。

纵使都是偷渡客,也不会有太多交流的。在这个美好的夜晚,他们没有回到家里团聚,而是挤在这艘年代已久、肮脏破旧的小船里,每个人或许都有着一段属于自己的、不为人知的故事。但那不是任谁都能敞开心怀去述说的。

一道将全身包裹在驼色麻布中的身影走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之上。腥甜的海风拂面而来,吹起了被收进衣服里的几缕粉色发丝。女孩伸出一只白皙的右手,将身后飘扬的发丝拢了起来,又将蒙着头脸的斗篷压低了一点,在寒风中缩了缩身子。

那道身影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天上清幽的月轮,过了一阵,又不自觉地伸出手,搭在了冰凉的甲板栏杆上。栏杆上还有海浪拍打后留下的水珠,变形扭曲地倒映着那双粉嫩如婴儿的手。

右手手腕的地方,有一道淤痕。

如果这艘小船能够顺利借着雾色穿透这片名为“忘海”的海域,那么,在两个小时后,这群流落天涯的人将会踏上彼岸和之国的土地。那是一个在传闻中有着无比奇妙的地方……甚至,它的存在,要远比世界中心的艾斯兰还要再光陆怪离一点。

那一片小小的岛屿,在元0年的时候,被划入了艾斯兰的实验区。在幕府将军“兰萨”的影响下,和之国的科技呈现出爆炸式发展,成为了全世界科技色彩最浓郁的地方。

据说,和之国的首府“妄之町”是浓缩了一切赛博朋克气息的化身。在那里,人类和机器人的比例已经达到了一比一的地步。

那是一座有着无尽欢乐的忘忧之城。

……

雾城中央,古朴精致的小楼顶层里,正是一片热闹至极的景象。

——说是热闹,这顶层房间里的人其实也并不多,只是皆破先生麾下的这几个家伙相对常人,更能闹腾一点罢了。

此时此刻,房间中央的地面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馐美酒,醉鬼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此刻正靠在墙上倒立,倒不是为了醒酒,而是因为他喝多了,看谁都像倒了过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够看清楚周围的景象,和其他人正常交流。

“傻大个儿,你……唔呃,”醉鬼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儿,对着纤夫说道:“你不该那样出,猴儿那鬼灵精刚才抢地主抢得那么开心,到手了又不敢明牌,明摆着是骗你呢,把对6打出来,他保准吃不下。”

纤夫转头看了倒过来的醉鬼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牌,挠了挠脑袋,粗壮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那两张6,放到了面前的地上。脸上表情一直阴晴不定的猴儿看见那一对6,就跟见着美女的色鬼似的一蹦三尺高,唰一下把手上那对8拍到地上:

“嘿,老子胡了!纤夫,你别动!”猴儿兴奋地上蹿下跳,又从地上抄起那支油性笔,三步并作两步蹦到纤夫面前胡乱画了几下,又跑去给正拿了只鸡腿胡吃海喝的老饕脸上画了只王八。

猴儿喜气洋洋地盖上笔帽,颇有一种收剑入鞘的酸爽感觉,搓了搓手,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