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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间。

后巷一家伎馆后门“兹拉”打开,闪身出来个少年人,脸上傅粉,描了眉毛,手上提着个粪桶。

“食粪佬。”

他喊了句,嘴上“嘬嘬”两声,扬桶一泼。

“吃屎来!”

立马又闪身回去,留得房门未关。

大伙儿不及躲闪,溅了一身屎尿,都爹娘老子的乱骂。

郝仁年轻,气不过,要闯门进去施展拳脚。

牛六晓得厉害,赶紧把他拖住。

“他纵是个龟公,也是个本地人,何苦与他置气,咱们还得养家糊口!”

郝仁气还没消。

“养家糊口?怕是养不成啰。”

那龟公没离开,从门里探出个头。

“法王爷爷四下收钱,咱后眼儿被撅出二两血,都得交上一两。似你们这等吃鬼神饭的,能逃得脱?还想养家糊口?不若早早卖去南洋吧。”

这下牛六也骂起娘。

你纵是本地人,却是个龟公,有甚好神气的?

他操起铲子作势要砸。

那龟公把门一关,抛出一串尖锐大笑。

…………

笑声似根刺儿横在了大伙儿心里。

熬到下工,去供奉“食秽鬼”的庙子结算工钱。

他们任务最重,下工也最晚,正好撞见几个工友从庙子出来,个个脸上闷闷不乐。

牛六心里咯噔一下,拉住工友正在询问。

便听着庙里闹出好大动静。

慌忙进去,见着郝仁摊手托着把铜子儿,胸膛起伏,脸涨得通红。

“食宿钱五文,工具折旧五文,供庙的香火钱五文,交给鬼头的保钱五文,你抽的牙钱二十文。这活计日给五十五文,扣下来,当是十五文!”

可他手里分明只有十个铜子。

“算得挺清楚。没人告诉你么?”对面肥头大耳是大伙儿的东家,也是庙子的庙祝,他抱着臂膀,脸上满是讥笑,“法王立庙,人人有份。上头有吩咐,从每日工钱里再抽五文。”

郝仁愈加气愤:“工钱按例延后半月发放,这今天的吩咐如何扣到十五天前的工钱?!”

熟料。

“爷爷想从哪天扣,便从哪天扣。”

庙祝不耐烦,撒起了泼。

瞥见郝仁手攥紧铜钱几要流血,嗤笑一声。

“怎的?想跟爷爷耍横?”

他把脑袋递到郝仁面前,拍了两下肥脸。

“来,来,够种的往这儿来!”

郝仁红了眼眶,牛六连忙进来,连推带骂将年轻人撵了出去,自个儿菊花也似的在苦脸上堆起褶褶的笑。

“年轻人不懂事,一时糊涂,我替他赔不是。”

庙祝依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