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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孙儿。”
他恨恨将箭矢仍在地上,抄起铁锹,翻身而上。
……………………
一通乱箭下,那道士却是毫发无伤,张执虎也太在意,只当是这几个月没什么活动筋骨的机会,箭术稍有生疏。
此番他亲自出马,不就是出来活络活络筋骨,呆在军营里,几个月对着城池围而不攻,实在是乏味的很。
他正神飞天外,那道士却拎着把铁锹又从泥坑里翻了出来。
“原是个不知死活的莽汉。”
他挥挥手,让部下将弓箭收起,好不容易找到的乐子,这么容易就死了,岂不可惜?
“驾!”
张执虎催动胯下白马,提起白蟒似的马槊。此时,雾气已然消散,阳光自云后照射下来,投在他银白色的甲胄,晕出灿漫的光,和着鼓荡起的白袍,真有些天将下凡的感觉。
“道士,到了阴曹地府,别忘了报上我张执虎的名号!”
两者相距不过百来步,战马冲锋之下,几息的时间,马槊已逼至道士面前,可那道士却没丝毫反应,还提溜着那把破烂的铁锹,腰间的长剑好似一个摆设,全没有拔出来的样子。
这让张执虎很是失望,他还指望这个道士手底下有两招,能给他带来一点乐趣了,谁料看起来完全被吓呆了,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而留手,反倒是从斜上方全力刺了下去。
这借着马力的一刺,不仅有开山裂石的力道,更兼具追风赶月的速度,以往在战场是无往而不利。
可如今,却是刺空了?
那道士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轻描淡写的一侧身就避开了这势在必得的一击。
没等张执虎从那空落落的别扭手感中回过味儿,耳边就听着自家坐骑一声悲鸣,但见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那道人不但避开了马槊,还同时一铲子切在马蹄上。
顿时,张执虎马失前蹄,身子一空,也一并摔了下来。
他经验也算老道,摔下来时尽量护住了身体,但仍旧被摔得眼前发黑,胸口发闷,全身上下无一不疼。脑袋上装饰着长长白羽的头盔也不知滚落到了哪里。
他咬着牙,刚勉强撑起身子,眼前一黑,道士已欺身而来。
张执虎的反应也是迅捷,虽是单膝跪地,但腰间一沉,左手扶鞘,右手拔刀。
“锵”的一声,一团雪似的冷光就要从鞘口(和谐)爆出。
可惜,李长安的动作更快,刀才出鞘一半,道士便一脚踏在柄头上,生生将他的反击摁了回去。而后,伸手揪住张执虎颈后战袍,一提一拉,便将其拖拽在地。高高提起手中铁铲,对准了没头盔保护的后脑勺。
“哐。”
铁铲磕在地上的碎石上,崩出几点火星,留下一团头发,却没有预料中的血肉横飞。
原是这小将关键时刻用了一招“乌龟缩头”,舍了战袍,从铁铲下逃得一条小命。
“苟延残喘。”
道士冷哼一声,正待追上去结果了他。
“嘣。”
几声弓弦声响,李长安刹住脚步,拨开袭来的箭矢,而那白袍小将已被部下趁机抢了回去。
张执虎虽然仍旧惊魂未定,但也强撑着对李长安怒目而视,道士也冷笑着看回去,可忽然又放声大笑起来。
小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拔出刀来指着道士。
“你个贼道士,本将只是一不小心着了你的道罢了,有甚么好笑的?!”
“怎么会不好笑?”
李长安满脸促狭提起铁锹,但见铁锹破破烂烂的边沿上,挂着一大团带血的头发。
“没成想,军爷也是个与佛有缘的,怎生又找我一个道士剃度呢?”
张执虎闻言呆滞下来,颤巍巍摸了摸顶门,那里不仅血淋淋而且还光秃秃。
这铲子不论用料还是锻造都很粗劣,刃口也相当的不锋利,用得多了,边沿就像个烂刮子。故此,那张执虎的头发不是切下来,而是他自个儿缩头时,硬生生从头皮上扯下来的。
如今,他顶门上空荡荡一圈血肉模糊,刚才风姿飒爽的白袍小将转眼就成了血染的“地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