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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教授?”
“是我。”
王忠民松了口气,立即大倒苦水。
“倒了血霉!”
“半路撞上‘走山’,差点儿被活埋。”
‘走山’是山体滑坡的俗称,对面考古队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却又同时惊呼,在李长安身上乱晃的手电筒齐刷刷指向了雨幕更深处。
他们手上的家伙功率比李长安的手机强得多,但光照所及,仍旧只能瞧见黄色的岩土,瞧不见滑坡的边界,真如道士先前开的玩笑——半边山都塌了。
见此情形。
一股子难言的沉默在考古队中蔓延,其中一名女队友更是软倒在地,嚎啕大哭。
这边,两个差点被活埋的倒霉蛋面面相觑。
“她这是?”
邵教授的手电无言垂下来,回身搀扶起女队员。
欲言又止。
最后语气低沉。
“我们上车再说。”
…………
考古伍规模很小,成员仅有邵教授与他的五个学生。
三男两女。
先前在雨中嚎啕大哭的女生叫马春花;现在正在小声安慰她的女生叫萧疏;旁边默默作陪,瘦瘦高高的男生叫易宝华;驾驶位上戴着眼镜儿的男生叫曾广文,而最后一个队员……
面包车的后座都被拆去,腾出的大部分空间被一副自制担架占据,担架上正躺着一个年轻人。
他五官清秀,带着书卷气,但此时却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腹部裹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上浸出嫣红的血。
“我的学生,向岱安,这孩子很聪明,也很勤快……”
短短几句,邵教授的声音就已经哽咽。
李长安记得在考古队资料里的照片上,邵教授虽已五十几许,头已谢顶,但脸庞圆润,身板健硕。
可现在,他却脸颊凹陷,看来憔悴而又佝偻。
“今天干活的时候出了意外。”
他摆了摆手,没能再说下去,但后续的事也不难猜出来。
他们拆掉了后车座,准备好了担架,就要冒雨连夜把年轻人送去镇上医院抢救,可是滑坡却冲毁了山路……
“操蛋!”
王忠民低低骂了一声,脸上劫后余生的喜悦也荡然无存。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盒,挑出根还能点燃的,旁边曾广文递过来一个打火机,问他匀上一根。
王忠民便把烟收起来,从上衣兜里掏出那包软中华,挨个散烟。
到了邵教授,他先是作势拒绝,可转手又接了过去,娴熟的点燃,但只抽了一口。
“咳,咳,咳。”
便是一通撕心裂肺的咳嗽。
身边学生关切问候,他只是说“没事”,扭头看着车外茫茫大雨。
许久。
摁灭了手里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