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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赔礼:小娃娃们被鬼附身去码头抗包,多少损伤了身子。但没给钱,穷人家舍不得用;也没给肉,穷人家舍不得吃。给了固本培元的药。
三个步骤一气呵成后。
何五妹自去下一户人家。
主人家则关起门开始揍自家娃。
整整大半天,富贵坊到处是此起彼伏的小孩儿哭喊声。
何泥鳅挨的竹条最多,但何五妹心肠软,不舍得下死力,别的小伙伴儿还在「暗自神伤」
,他已抹了药,活蹦乱跳下了床,悄悄溜进了自个儿的秘密基地——慈幼院后院的废弃厢房。
厢房早坍塌了,木头、瓦片这些能用的东西都被捡走,留得四面半朽的墙围起孟月生长着的草与花。
何泥鳅寻了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满腹委屈。
他不是委屈自己的屁股,他晓得自己是活该哩。
在他想来,不玩「祭神」游戏,邪祟就不会盯上他们。不在游戏中搞出那么多奇怪步骤,邪祟也找不着借口下手。
而游戏是他提议玩儿的,是为了从中搞钱;步骤也是他想出来的,为了搞更多的钱。虽说,他也有些不安,所以才把斩龙剑藏进了神像里。出事后,也及时找着了李长安出面解决。
但错的就是错的,活该就是活该。
他委屈的是钱。
固本培元的药不便宜,虽有补偿,但何五妹仍贴了一些进去,何泥鳅想还给何五妹。
可是,还了钱,就没法子买梳子,买不着梳子,到了祭潮节,五娘发髻上又该佩戴什么呢?
何五妹房中有个阖锁严实的箱子,箱子里有她的琴和一身行头,只有出门为人弹琴和一些必要场合,才会动用。
何泥鳅记事以来,院子一年比一年破,孩子们一年比一年长大,可那身行头却从未变过。今年钱唐女子中流行插梳,小泥鳅想给五娘买一把梳子,一把漂亮的玉梳。
可现在别说玉梳,连木梳子都买不着了。
他愈想愈伤心,眨眼眼泡就包不住泪花了。
抽抽涕涕掏出自己藏起来的「积蓄」。
讶异发现,积蓄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方锦盒。
他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用力把手在衣服上擦干净,把盒子捧出来,小心打开。
洁白的细绢布上,躺着一把顶漂亮的玉梳子。何泥鳅见过它许多次,但没有一次挨得这么近,近得可以清晰分辨出梳身上的细碎彩石在阳光下映出的每一种色彩。
好似把彩虹掰碎了撒在上面。
他楞楞看了许久,终于「呀」了一声,连忙支起小脑袋四下张望。
今日晴朗少雾,阳光温煦,草木在坍塌的房舍中肆意生长。
「谢谢鬼阿叔!」
他大声说,又稍稍犹豫。
「我再也不说你是白食神……哎呀!」
脑壳结结实实挨了一爆栗。
他一手捂住痛,一手把玉梳紧紧捂住心口。
笑出了鼻涕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