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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在问李长安师门所在,反倒是更像要求道士当场选一个似的。
道士愈加觉得蹊跷了,开门见山:“贫道并非本地修行人士,昨日刚到余杭……”
没说完。
“哎呀!”
阮延庭猛一跺脚。
“祸事了,祸事啦!”
哭丧起脸。
“你这道人,怎么害人啦,你……”手指着道士,哆嗦好一阵,没说出个所以然,又一拍大腿,奔回去大喊。
“停手!停手!都停手!!”
其实不必他废这嗓子,早在那小鬼撒泼时,阮家人们手里的动作就渐渐迟疑,而当李长安点头承认,一个个突然就没了方才的勇气,甚至惶恐得丢下了棍子。
于是“宅神”们顿时得了解放,趁机遁去身形化为灰气,再度凭依入宅院。
随即狂风骤起,紧锁院门。
伴随着“龟儿子”、“娘希匹”、“烂杂种”种种咒骂,掀起泥石、粪水、砖瓦雨点一样向阮家人打过来!
李长安见势不妙,抢救下一盘烧鸡,利索地躲进桌底,旁边有个灵醒的有样学样,道士侧眼一瞧,是阮十七。
这小子支着脑袋,瞅着外头自家人被砸得鸡飞狗跳,尤其是阮延庭被粪便糊了一脸,竟嘿嘿直笑,乐得同先前拿木棍抽鬼一样。
李长安便把烧鸡带屁股那一半儿撕给他,两人一同看起热闹。
…………
可惜好戏不长。
门外头突然传来欢呼。
“来了,来了,文殊寺的大师来了!”
这句话仿佛牵动了某种机关。
“宅鬼”们竟一下偃旗息鼓,院子里不复“枪林弹雨”,只有怪风依旧呼啸不休,仿佛用这种方式告诉人们,鬼神怒火并非平息。
阮家人们战战兢兢聚拢。
桌底,阮十七向道士无声作了几个揖,道士了然点头,他便抓了些泥土抹在身上,钻出去悄悄混入了人群。
而这当头,欢呼声中的“大师”也终于登台亮相。
是个“货真价实”的和尚。
穿着袈裟,烫着戒疤,脑门锃亮像是打了腊,仔细看,脸面雪白敷了粉,眉毛修得又细又长,尤其说是和尚……李长安决定暂不评价,自个儿初来乍到,说不定当地的和尚就这风格呢?
继续旁观。
那和尚在众人簇拥中款步而来,步子不疾不徐,神情波澜不兴,见到了场中狼藉,尤其是满身秽臭的阮延庭,才微微蹙眉,从怀里取出一个约么是香囊的物件,缠在手腕上,轻轻掩鼻。
然后一声佛唱。
“障孽!文殊寺性真在此,还敢作祟?!”
仅仅一声呵斥,满院怪风竟然真就停息。
阮家人们自然喜不自禁,阮延庭更是千恩万谢,顺便大倒苦水。
性真和尚却抬手叫他打住,默默挪开几步。
“阮施主稍待,‘宅神’仍盘踞未散,且看贫僧施展手段!”
说罢,他低声诵咏起经文,吐字很快,难以听清,只能听出几个“佛”、“菩萨”的字眼颠来倒去。
再后来,快到连“佛”也听不清时,他便郑重其事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黄符?
要是李长安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一张宁神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