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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愕然抬头。

几只猫儿在墙头或坐或卧,垂下尾巴,眼睛幽幽,似在嫌弃他为何总是婆妈。

黄尾垮了脸,把脑袋顶过去,化作烟气,用力一钻。

初极狭,才通鬼,复钻二尺有余……

已过霜降,气温渐低,没想高墙之内竟比外头气更冷雾更重。

黄尾才把脑袋塞过来,不由一个激灵,望见前头数步又是一堵高墙,自个儿正在一条甬道内,周遭几乎没过脑袋的是深积的雾气,而在旁边——

是一双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

浑身黄毛乍立。

黄尾当即骇得要逃,可独独一个脑袋如何使力,没待哀嚎,身子已整个滑进甬道。

完了!

他惊恐回顾。

却觉不对。

那人竟对他的动作无有丝毫反应。

定神一看。

哪里是个人,只是一颗孤零零的头颅而已。

头颅?!

黄尾的脸儿差点白了,他确是鬼,见了许多死人,也用种种厉像吓过不少人,但他的胆子从来不算大。

尤其在此时,尤其在此地。

黄尾四足并用仓惶后退,脊背撞上坚墙,脑袋却磕到某种相较柔软之物,下意识侧目看去,一双绣鞋轻轻贴住脸颊。

僵硬缓缓抬头。

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子高高贴住墙面,一截晚桂穿眼透颅将她钉在墙上,脚尖微微晃动,血液自桂枝流淌,将浅黄桂子染得鲜红欲滴。

他骇得张嘴欲呼,却猛然醒悟,死死捂住了嘴,慌张起身,踉跄十数步,忽被绊倒,跌入庭院。

吃痛支身回望,见石阶上摆着一副衣裳,靴、袴、衫、袍、巾……俱全,但四肢皆空瘪,唯衫袍尚鼓囊,领子、袖口有黑气缕缕泄出。

黄尾木然起身,环顾庭院。

庭院深深,霜雾堆砌,桂子寥寥,月光越过高墙洒然。

除此之外。

唯残躯浸入血泊,那是人被杀死留下的尸体。

只断肢散逸黑气,那是鬼被杀死留下的余气。

它们遍布各处,叫黄尾牙齿不住打颤,没由来狂奔起来,可几乎每十余步……

死人。

死鬼。

死鬼。

死人。

不住地以各种姿态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仍旧紧紧捂住嘴,其实他大可放声大叫,高高的院墙的确有特殊的构造,足够隔绝他的呼喊。而高墙之内,已没人能够听见了。

直到到了一间大堂屋前,他才稍稍定神,想到此情此景,难道最不该害怕的,不就是自己么?

他不由骂了句娘,也不敢真的出声。缩头缩脑窥探,眼前的堂屋房门紧闭,虽听不着声响,却见着房门窗纱上透着明亮的光。

听说,近些日子,刘巧婆一直在酒楼订购大量美酒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