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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她第一次画画,就得用最好的墨和砚台。
准备就绪。
少女深深呼吸,强撑着想让不受控心慌意乱的心脏平复下来。
一只纤细的小手撑在桌子边缘,指尖因为用力掐的泛着苍白。
另一只手,极缓极慢地去触碰离她最近的那支画笔。
室内陷入寂静。静到仿佛能听到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微凉的触感一瞬间从指尖席卷了全身,顾星檀停了许久,睫毛胡乱颤抖,一狠心,用力攥住了一支笔。
轻若无物的画笔,在她手中,此时却仿佛重若千金,光是拿起笔这一刹那,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完全感觉不到,柔嫩下唇不知何时已经布满斑斑咬痕。
她仿佛毫无察觉,用力沾足了浓稠的墨汁,在雪白的宣纸落下一笔。
忽然。
顾星檀颤抖着指尖,望着那滴浓稠的黑色墨汁,慢慢坠落,视线蓦然混沌,天旋地转间,她眸底的黑色浓墨划过痕迹,变成了猩红的血色。
浓稠的血液。
一滴。
一滴
肆意蔓延。
很快将雪白的宣纸浸得透湿。
“不,不要……”
顾星檀陡然松开画笔,不断地往后退,纤细藕臂不小心扫过桌面上的砚台。
砸到木质的地板。
发出沉闷声响,墨汁四溅。
声音拉回了顾星檀一点思绪。
她眼瞳逐渐聚焦。
怔怔地低头看着溅到了雪白踝骨上的墨汁。
容怀宴推开半掩的画师门,入目就是这么一副狼藉画面。
他缓慢走近,声音是又低又凉的清透:“在画画?”
画画?
对哦,她准备画画的。
顾星檀抬起一双没有神采的水眸,红唇张了张,刚想开口——
忽而眼前一黑。
身体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倒下。
容怀宴神色微变,快走两步,幸而及时接住了她的细腰。
即便是隔着布料,依旧能清晰感受到掌心那不正常的滚烫温度,男人清隽眉心折起,语调染着几分沉沉冷郁:“你发烧了。”
众所周知,容怀宴擅一手丹青,精妙绝伦,可已经多年不曾有人请得动他执笔,画作也极少流出,即便是早期作品,也极为难得,甚至从未公开展览过。
俞舟安对容怀宴的画推崇至极,还拉着周鹤聆和顾星檀一起品鉴。
顾星檀在听到‘容公子’这三个字时,指尖无意识扣开了随身携带的古董怀表,略顿了秒。
而后似若无其事地扫了眼怀表里的时间,重新合上。
“也是机缘巧合,前几年我生日,容哥提笔以我的名字,画了一副杜若图相赠,不过如今他极少给外人画画,作品传出来的少也正常,颇为难得。”
‘外人’这两个字咬的很清晰。
唐旖若不知何时,走到了顾星檀旁边,最后一句声音很轻,“顾老师应该也很清楚吧,不然怎么会来寻俞大师。”
唐旖若清楚顾星檀此次前来,是为了手里那副未补全画意的千年古画。